红粉今安在?红颜不成留。空存明月照芳洲,聚散水中鸥。
炀帝看了笑道:“他恐怕朕又弃他,今既与皇后讲明,安忍再离。”随取纸笔,也依来韵和词一首:
无数暗香闻满户,几株垂柳照清池。
炀帝闻杨素已死,大喜道:“老贼已死,朕无所畏矣!”随宣许廷辅等十个伏贴寺人,叮咛道:“你十人可分往天下,要精选美女,非论处所,只要选十五乃至二十,真有艳色者。选了便连续送入京来备用。选得着有赏,选不着有罚,不准怠玩肇事。”许廷辅等领了旨意出来,就于都城内选起,大镇静榜。捉媒供报,都城内闹得沸翻。
当时这些言语,早有宫人报知宣华夫人。夫人听知,不堪哀号。忽见宫奴报导驾到,宣华只得含着泪,低头驱逐。炀帝走近身前来一看宣华夫人,但见他杏脸低垂,泪痕犹湿,说道:“刚才朕与皇后辩论,想夫人预知;但朕自有主张。设言皇后有甚意义,朕断不忍为。”宣华道:“妾葑菲陋质,昔待罪于先君,今又玷辱龙体,自知死不足辜。今求陛下依皇后懿旨,将妾罚入冷宫,白首长门,方为万全。”炀帝感喟道:“情之所钟,存亡不易。朕与夫人,虽欢娱未久,恩典如同海深。即便朕与夫报酬庶人佳耦,亦所甘心,安忍轻抛割爱?莫非夫民气肠倒硬,反忍把朕丢弃?”宣华端住了炀帝,哀号道:“妾非心硬,若尽管迷恋,不但坏了陛下申明,抑思先帝尉迟之女,恐蹈前辙;倘明日皇后一怒,妾死无地矣,陛下何不为妾早计,欲贻悔怨耶!”说到这个职位,炀帝怅叹道:“听夫人之言,似恨我之情太薄,而谅我之情太深也。”便叮咛一个掌朝太临,把外边仙都宫院打扫干净,迁宣华夫人出去,各项支用,俱着司监还是支给。二人正在绸缪之际,一旦分离,讲了又讲,说了又说,炀帝非常不忍罢休,还是宣华再三苦辞,炀帝方才许行,出宫而去。恰是:
红已稀,绿已稀,多谢东风着地吹,残花难上枝。得宠疑,得宠疑,设想为欢能几时,怕添新分袂。
走下殿将出苑门,俄然一阵阴风,劈面刮来,吹的毛骨耸然。昂首只见宣华夫人,走近前来,对着杨素喊道:“杨仆射,当初晋王谋夺东宫之时,有你没有我,有我总有你。”杨素此时竟忘了宣华是死过的,便道:“这过去之事,夫人本日何必再提?”宣华道:“现在皇爷差我来,要与你证明这一案。”杨素道:“刚才我在里头赐宴,并不提起。”说犹未了,只见文帝头带龙冠,身穿袞服,手内执金钺斧,坐在清闲车上,拦住骂道:“你弑君老贼,还要强口!”把金钺斧照头砍来,杨素遁藏不及,一交颠仆在地,口鼻中鲜血迸流。近侍瞥见,忙报与炀帝。炀帝大喜,即命卫士扶出杨素;扶得到家,稍稍醒来,对其子玄感道:“吾儿,谋位之事发矣,可急备后事。”未到半夜,即便呜乎哀哉尚飨。恰是:
一夕,炀帝又与萧后商讨,道:“朕想古来帝王俱有离宫别馆,觉得行乐之地,朕今当此强大,若不及时行乐,徒使江山笑人。朕想洛阳乃天下当中,何不改成东京,造一所显仁宫以朝四方,清闲游乐?”随宣两个佞臣:宇文恺、封德彝,劈面要他二人董理其事。宇文恺奏道:“古昔帝王,皆有明堂,以朝诸侯;况舜有二室,文王有灵台灵沼,皆功丰烈盛,欲显仁德于天下。今陛下造显仁宫,欲显圣化,与舜文同轨,诚古今盛事,臣等敢不效力?”封德彝又奏道:“天子造殿,不泛博不敷以壮观,不都丽不敷以立德;必须南临皂涧,北跨洛滨,选天下之良材异石,与各种嘉花瑞草、珍禽奇兽,充分此中,方可为天下万国之瞻仰。”炀帝大喜道:“二卿极力用心,朕自有厚酬。”遂传旨敕宇文恺、封德彝,营建显仁宫于洛阳。凡大江以南,五岭以北,百般质料,俱任凭选用。不得违误。其匠作工费,除江都东都,现在兴役处所外,着每省府、每州县出银三千两,催征起解,赴洛阳协济。二人领旨出去,即便启程往洛,分头做事。端的弄得四方骚动,万姓遭殃。未知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