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厚交金石坚,何堪问别已经年。
雄信诸友,将入街头,都上马步行,车辆马匹俱随后。贾润甫在大街迎住。雄信让众友先行,进了三重门里,倒是大厅。部下搬车辆行囊,进客房;马摘鞍辔,都槽头上料。如果第二小我家,人便容得,容不得这些大马。这马都有千里龙驹,韁口大,同不得槽。有一匹马,就要一间马房。亏他是个鞭杖行人家,容得这些马匹。世人大厅铺拜毡,故旧叙礼对拜,未曾相会的,引手通名,各致殷勤。坐下点茶,摆上马饭。雄信却等不得,叫道:“贾润甫,可好本日就将叔宝请到贵府来,先相会一会?不然明日倘然就去,使仆人措办不及我们的酒食。”贾润甫想道:“本日倒是个双日,叔宝为盗贼的事,府中该比较。他是个多情的人,闻雄信到此,把公事误了,少不得来相会。我不晓得他有这件事,请他也罢了,我晓得他有这件事,又去请他,教他事出两难。”人又多不便说话,只得含混承诺道:“我就叫人去请。”又向世人道:“单二哥一到寒舍,就叫小弟差人去请秦大哥,只怕就来了。”贾润甫为何说此一句?恐怕众朋友吃过饭,到街坊玩耍,晓得内里有两个不难堪的人,故说秦大哥就来,使世人放心等待,摆酒吃就罢了。恰是:
山东处所人家起盖的草楼,楼板却都是杨柳木锯的薄板,上又有节头,如何当得他那一脚?蹬折楼板,掉下灰尘,把尉迟兄弟酒菜,都打碎了。尉迟南还尊敬,袖拂灰尘道:“这个朋友,如何如许村的!”尉迟北倒是少年豪杰,那边容得,抬头望楼上就骂:“上面是甚么牲口,吃草料罢了,把蹄子如何乱捣!”咬金是容不得人的,闻声此人骂,坐近楼梯,将身一跃,就跳将下来,径奔尉迟北。尉迟北抓住程咬金,两个豪杰体力无穷,罗缎衣服,都扯得粉碎,乒乓劈拍,拳头乱打。还亏那草楼像生根柱棵,不然一霎儿就捱倒了。尉迟南不好脱手帮兄弟,自展他的官腔,叫酒保:“这个处所是甚么衙门管的?”觉道他就是个官了。雄信楼上闻言,也就动起气来,道:“各位,下边这个朋友,出言也骄傲。野店荒村,酒后打斗相争,以强为胜,问甚么衙门该管,管得着那一个?都下去打。”那问甚甚么衙门该管处所的,倒是幽州土音,上面张公谨,倒是幽州朋友。公谨道:“兄且息怒,像是敝乡里的声音。”雄信道:“贤弟快下去看。”
人生只要朋友,没有君臣父子的庄严。有兄弟的和睦,更有老婆前亦说不得的,偏是朋友能够相商。故朋友最是难忘,最能起人记念。况在豪杰见豪杰,意气相投,相互没有初相见的怀疑,也没贫繁华贱的色相,如果知心义盟老友,偶尔别去,真是一日三秋,常要寻着个机遇相聚。
不说贾润甫盛设留宾。却说叔宝自当日被这干公人,攀了下来,樊建威也只说他有本领,会得捉贼,能够了得这件公事,也偶然害他。不知叔宝若说顿时一枪一刀的本领,公然没有敌手,若论缉听的事,也只平常。何况没天理的人,还去拿两个踪迹可疑的人,夹打他粉饰两卯,他又不肯干如许事,甘着与世人同比。就是樊建威心上,也甚过不去,要出脱他,那刘刺史也不肯放,除是代他赔这宗赃银,或者贰内心欢乐,把这宗事懈了去。这干人也拿不出三千两银子,只得随卯去比较,捱板儿罢了。这番末限,叔宝同五十三人进府。刘知府着恼,升堂也迟,巳牌时候才开门。秦琼带一干人进府,到仪门,禁子扛两捆竹片出来,仪门关了,问秦琼盗贼可有踪迹,承诺没有踪迹。刘刺史便红涨了脸道:“岂有几个月中,捱不出两个盗贼的事理!清楚你这干与他朋分了,把这身子在这里捱,害我老爷,在这里措置赔他。”不由分辩,拔签就打,五十四家亲戚朋友邻舍,都到府前来看,大门里外,都塞满了。他这比较,却不是打一个就放一个出来,他直等打完了,动笔转限,一齐收回五十四人,每人三十板。直到日已沉西,才打得完,一声开门出来,外边亲朋,哭哭啼啼的驱逐。那边面搀的扶的,驮的背的,都出来了。出了大门,大家相邀,也有往店中去的,也有归家喝酒暖痛的。只要叔宝他比别人分歧,经得打,浑身是虬筋板肋,把腿伸一伸,竹片震裂,行刑的虎口皆裂。叔宝不肯难为这些人,倒把气平将下来,让他打。皮便破了,不能动他的筋骨。出了府来,本身清算杖疮。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