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移飞落月,酒溢泛初霞。谈剧不知夜,深林噪晓鸦。
樊建威道:“我一人也拿不去,你且收着,待我叫了唐万仞世人来,也见你一团豪气。”叔宝收了,就留他数人在家中吃酒。正吃时,只见尤俊达与程咬金来辞。先时程咬金在路邀截柴嗣昌与杀败金、童两个,厥后虽系俱是相与,心中有些不安,到认了杀官劫夺时,明显供出个盗贼来了。咬金也便过了,尤俊达甚觉乏趣,勉强捱到拜寿,就要起家。程咬金道:“毕竟看得叔宝下落方去,不然岂有独累他之理。”及至柴、李两人答复,晓得叔宝可保无事,尤俊达又恐前日晚间言语之际,泄漏风息,被人访拿,故此要先回;贾润甫亦要脱干系,懈懈相留,故此两人特来拜谢告别。叔宝又留了,同坐作饯。
寒暄总交穷百姓,带他膏血过关山。
相逢一笑间,不料还成别。回顾盼枫林,尽洒离人血。
张公吃酒李公醉,楚国亡猿林木灾。
汤网开三面,冥鸿不成求。弋人何所慕,目断碧云头。
满地霜华映月明,喔咿远近遍鸡声。
世人听了这番说话道:“方才刘刺史教你不要放松是甚事?”柴嗣昌笑道:“他是叫我索他们谢礼五百两。这不要睬他,只说我已得便完了。”李玄邃道:“这等你折了五百两了。”柴嗣昌叫家人带了银子,同单雄信、李玄邃、王伯当四人,竟到秦叔宝家中。樊建威因刘刺史差个亲信吏放风与他,要他们赔赃,且要出五百两银子,送柴嗣昌,极少也要三百两,慌做一团,赶来与叔宝计议。却值柴嗣昌四人到来,与樊建威见了礼,又与秦叔宝交相谢了;李玄邃却递出一张批文来,倒是:
调寄《满江红》
钦差齐州总管府来为公事事,仰本职督领本州马队五百名,并花名文册,前至钦差河道大总管麻处告投,不准迟延肇事。所至津关,不得反对,须至批者。
去后,柴嗣昌在齐州结了赔赃的局,一齐起家。贾润甫处都有厚赠。柴嗣昌自往汾阳。尉迟兄弟、史大奈他三个倒是官身,不敢非常担搁,与张公谨、白显道也只得同走幽州去了。止剩李玄邃、王伯当、单雄信、金国俊、童佩之五位豪杰在路。
只要本身医疮,那管他们剜肉。
宦途要术莫如悭,谁向厚交赠一环。
天福英豪,早托与匡扶奇业。肯困他七尺雄躯,一腔义烈?事值颠危浑不惧,遇当存亡心何慑。堪羡处,说甚胆如瓢,身似叶。
尝看天下忠臣义士身上,常常到摆脱不来处,所与他一条前程,绝处逢生。忠臣义士,虽不考虑,靠着天图个幸运胜利,也可知天心福善,君子落得为君子。叔宝一时意气,那边图有李玄邃、柴嗣昌两个为他周旋?不期天早周旋,埋伏这两路救应。当日饮够了半夜,单雄信一干回到贾润甫家歇宿;徐洪客到颜家店里,候叔宝的回札;樊建威等三人,各自回家。
萧萧班马鸣,宝剑倚天横。丈夫誓许国,胜作一墨客。
次日早,秦叔宝知刘刺史处,只要赔赃,料不要他,他就挺身去谢来总管辞他。来总管道:“我当日一时不能执持,令你受了很多欺侮,现在你且去。罗老将军、李玄邃分上,回时我还实在看你,你也是不久人下的人。”叔宝叩辞了出来,复大设席,请北来朋友,也是贾润甫、樊建威、唐万仞、连巨真陪。这三人感激柴嗣昌不尽。不知若不为秦叔宝,柴嗣昌如何肯出这部酣力?叔宝又浼李玄邃作三封书:一封托柴嗣昌回唐公;一封付尉迟南,答罗行台,有礼与他女人姑夫;又有书与罗家表弟。一班意气朋友这一日传杯弄盏,话旧交心,更比平时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