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罢霓裳歌一阕,不知天上与人间。
无数名花新点色,一枝独占上林春。
调寄《玉树后庭花》
春满西湖好,月满前山小。匝地歌乐,接天灯火。君王归了,问酒政何如?不过是催花斗草。孤负傍晚早,懒把眉儿扫。心字香烧,谁敢望鸾颠凤倒。尧舜心肠,时怜却汉宫人老。
萧后见炀帝念完,因说道:“二诗才情分量,兼得之矣,陛下觉得是否?”炀帝道:“御妻评拟不差。”又看下去,上写道“清修院臣妾秦美”,印章是“丽娥氏”,绝句一首:
炀帝看罢笑道:“姜妃子从未曾见他吟咏,亏他倒扯得来,竟不出丑。”又看下去,上写“影纹院臣妾谢初萼”,下边图印“天然氏”。也是绝句一首:
自来诗词,虽是写怀寄兴,然此中原有起承转合,故交不得草草涂鸦。但今作者,止取体艳句娇,标新创新罢了,原没甚骨力法则。独诧天公使有才之女,生在一时,令荒淫之主,志乱心迷,每事令人欲罢不能。
词曰:
明白花蹊看不尽,平分风月意何如。
披发入深宫,承恩颤栗中。笑歌花潋滟,醉舞月昏黄。
炀帝见了薛冶儿,便说道:“你这小妮子,既晓得舞剑,如何不舞与朕看,却在背后矫饰?”冶儿答道:“舞剑原非佳话,被众美人逼勒不过,偶尔耍子,有何妙处,敢在万岁与娘娘面前献丑?”炀帝笑道:“美人舞剑,乃是美妙,如何反说不韵?赐他一杯酒,舞一回与朕看。”冶儿不敢推让,饮了酒,取了两口宝剑,走到阶下,也不揽衣,也不挽袖,便悄悄的舞将起来。初时一来往,还袅袅婷婷,就如蜻蜓点水,燕子穿花,逞弄那些美人的姿势;后垂垂舞得紧了,便看不见来踪去迹。两口宝剑,寒森森的就像两条白龙,在高低回旋。再舞到妙处时,剑也看不见,人也看不见,只见寒气飕飕,寒光闪闪,一团白雪,在阶前乱滚。炀帝与萧后看了,喜得眉欢眼笑,鼓掌称好。冶儿舞了半晌,俄然当场一滚,直滚到东南角上。炀帝迷惑,在席上直站起来看。只听得翻天的一声响,碗大的一株枣树,砍将下来,惊得内监与众美人都避进院。冶儿将身一闪,缓缓收住宝剑。仿佛雪堆销尽,现出一个美人来的模样,悄悄的走到檐前,将双剑放下,气也不喘,面也不红,发丝一根也不狼藉,阶前并无半点灰尘飞起。望他走来,仍旧衣裳楚楚,笑容可掬。炀帝不觉拍桌叹赏道:“奇哉冶儿!直令人爱死!”就叫冶儿近身,用手在他身上一摸,却又香温玉软,柔媚不幸,就像连剑也拏不动的。心下非常欢爱,因对萧后道:“冶儿美人姿容,豪杰伎俩,非有仙骨,不能到此;若非本日,朕又几近错过。”萧后道:“现在也未迟,端的我见犹怜。”炀帝见说,就大笑起来。恰是:
炀帝念完,点几点头儿,又看下去,上写着“景明院臣妾梁玉谨呈御览”,图记上是“莹娘氏”,是绝句一首:
炀帝赏玩了多时,心下畅快,因对萧后道:“早是御妻邀来玩耍,不然将如许好风景,都错过了。”夏夫人忙排上宴来。炀帝饮了数杯,忽问道:“袁宝儿世人,如何不来?”众内相听了,仓猝去叫,却都不在院中。各处去寻,寻了半晌,一个个忙慌乱乱的,走将出去。炀帝见他们举止变态,便问道:“你这干小妮子,躲在那边,这时候才来,又这般模样?”众美人料坦白不住,只得齐跪下道:“妾等在仁智院山上,看舞剑耍子,不知万岁与娘娘驾到,有失陪侍,罪该万死。”炀帝道:“是谁舞剑?”宝儿道:“是薛冶儿。”炀帝道:“薛冶儿从未曾说他会舞剑,敢是你们扯谎?”萧后道:“谎不谎,有何难见,只叫冶儿来,便知端的。”炀帝点头,放了众美人起来,随叫内相去唤冶儿。未几时,冶儿唤到,怎生打扮?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