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时,闻声外边又在那边叩门。李密忙躲过,单全走出在门内谛听,嘈嘈说响,好似济阳王伯当的声口,单全大着胆,在门内问道:“半夜半夜,那个在此拍门?”王伯当在外策应对道:“我是王伯当,管家快开门。”单全闻声,如飞开了;只见王伯当、李如珪、齐国远三个,跟着五六个伴当,都是客商打扮,走进门来。单全问道:“三位爷为何这时候到来?”王伯当道:“你家员外,晓得不在家的了,只问李玄邃可曾来?”单全道:“李爷在这里,请众位爷到里边去。”携灯引到后书房来。玄邃见了惊问道:“三兄为何夤夜到此?”王伯当将别了到瓦岗去见懋功,就问起兄,说到单员外去了,懋功预先晓得单二哥出外,恐兄有失,故叫我们三人,连夜赶来。玄邃也就将路上遇见詹气先,刚才领了巡检到来检察,说了一遍。齐国远闻声喊道:“入娘贼,铁包了头颅,敢到这里来拿人!”
凭山猛类向隅虎,啸泽凶同当路蛇。
本来詹气先因巡检用了情,心中烦恼,忙去叫开了城门,报知潞州漆知府,即仰二尹协拿。那二尹姓庞名好善,外号叫做庞三夹,凡有人犯在他手里,非论是非,老是三夹棍。因他是个三甲进士出身,故叫做庞三夹,极是个好利之徒。闻声堂上委他缉捕背叛钦犯,如飞连夜点兵出城,赶到庄来。
话说单雄信家有个总管,也姓单名全,年纪有四十多岁,是个赤忱有胆智的人。自幼在雄信父切身边,雄信待他如同弟兄普通,家中大小之事,都是他摒挡。当时一个孺子,点上一枝灯烛,照单全出来,放在桌上,换了方才的灯去。单全见了李玄邃,说道:“闻得李爷在杨家叛逆,事败无成,各处画影图形,高张黄榜,在那边访拿你;不知李爷如何单独一个获得这里?”玄邃便将前后事情,略述了一遍,又问道:“你家员外到饶阳做甚么?”单全道:“员外为窦建德令人来接他女儿,当初原许自送去的,故此同窦蜜斯起家,往饶阳去了。”玄邃道:“不知他几时返来?”单全道:“员外到了饶阳,还要到瓦岗翟大爷那边去。翟家前日修书来聘请员外,员外许他送窦蜜斯到了饶阳,就到瓦岗去相会。”玄邃道:“翟家与你员外是旧友,是新相知?”单全道:“翟大爷几次为了事体,多亏我们员外全面,也是拜过香头的好弟兄。”玄邃道:“本来如此,我正要来同你员外到瓦岗聚义,只恨来迟。”单全道:“李爷进潞州来,可曾撞见了解的人么?”玄邃道:“一起并无熟人遇着,只要白天遇见当时同在杨玄感时都尉詹气先,他因杨玄感败北时归正了,不知他在这里做甚么,刚才遇见,甚是多情。”单全闻声,便把双眉一蹙道:“既如此说,李爷且请到后边书房里去再作商讨。”
二人携了灯,弯曲折曲引到后书房。雄信在家时,是非常相知好朋友,方引到此安息。玄邃走到里边,见两个伴当,托着两盘酒菜夜膳出去,摆放桌上。单全道:“李爷且请渐渐用起酒来,我还要有话筹议。”说了,就对掇饭酒的伴当说:“你一个到后边太太处,讨后庄门上的钥匙,点灯出去夹道里这几个做工的庄户,都唤出去,我有话叮咛他。”一头说,一径走出来了。玄邃若在别人家,内心便要镇静迷惑;现在雄信便不在家,晓得这个总管是个有担负的,如同本身家里,肚里也饥了,放下心肠,饱餐了夜饭,正要起家来,只见单全出去讲道:“员外不在家,有慢李爷,卧具铺设在里房。只是另有句话:李爷刚才说遇见那姓詹的,如果个好人,谢六合承平无事了;倘然是个歹人,毕竟彻夜不能安眠,另有些兜搭。”李玄邃尚未答复,只见门上人出去报导:“总管,外边有人叫门。”单全忙出去,走上烟楼一望,见一二十人,内里两个骑在顿时,一个是巡检司,那一个不认得。忙下来叫人开了庄门,让一行人捱挤进了。单全带了一二十个壮丁出去,巡检司是认得单全的,问道:“员外可在家么?”单全道:“家主过去西乡收夏税去了,不知司爷有何事,暮夜来临敝庄?”巡检把手指道:“那位都头詹大爷,说有一个钦犯李密,避到你们庄上来,此系朝廷要紧人犯,故此协同我们来拿他。掌家你们是知事的,在与不在,无妨实说出来。”单全道:“这那边提及?俺家主从未曾认得甚么李密;况家主又出门四五日了,我们下人是守法度的,焉肯容留面熟之人,贻祸家主?”詹气先说道:“李密白天进潞州时,我已撞见,令这个王朋友尾后,直到这里,瞥见叩门出去的,那边遮隐得过!”单全见说,顿时把双睛凸起,说道:“你那话只好白说,你白天在路上撞见之时,就该拿住他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