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时,只见小校出去报导:“连爷到了。”翟让道:“快请出去。”连明出去,与世人叙礼过,就在王当仁肩下坐定。徐懋功问道:“巨真兄,尤、程两弟肯来么?”连明道:“弟到武南庄,先去拜见尤员外,岂知尤员外重门封闭,人影也没有一个。询问地邻,方知他因长叶林事,泄漏了动静,处所官要吓诈他五千两银子,他蓦地里连家眷都迁入东阿县去了。弟如飞到东阿县去,拜候程知节,始知程知节同尤员外,在豆子坑里七里岗上扎寨。弟又到彼,两人相见,留入寨中。弟将翟大哥的书,送与他们看了。程知节问道:‘单员外可来聚义?’弟说翟兄曾写书着人去请单员外,因他要送窦建德的女儿,往饶阳去了,回时准到瓦岗来相会。尤员外道:‘此言恐未真,窦建德那边正少朋友帮忙,肯放单员外到瓦岗来?’程知节又问我秦叔宝兄可曾去请他,弟说单员外到了,天然也要去请他。尤员外又道:‘叔宝兄与张通守,正在那边与隋家干功,怎肯进寨来做强盗,’程知节道:‘既是单二哥、秦大哥都不在那边,我们去做甚么?’是以尤员外就写了回书,我便作速赶回。”连明取出版来递与徐懋功。懋功看了道:“不来罢了,再作计算。”连明道:“他们两个虽不来,弟在路上到探听得一桩事体在这里,报与诸兄晓得。”世人道:“甚么事体?”连明道:“弟前日返来,到黄花村饭店里留宿,只见一个差官跟了两个伴当,先下在店里。一个伴当,听他声口像我们同亲,是以与他攀话起来,问他往那边公干。他说东京下来,要往济阳去提人的。弟就留意,夜间买壶酒与他两个厮混,那两个酒后实说道:‘杨案里边,有四个逃脱的叛犯,一个姓李,一个姓邴,一个姓韦,一个姓杨。阿谁姓李姓邴的,不知去处;阿谁姓韦姓杨的,前日被人缉获着了,刑官究询,招称有个王伯当,住在济阳王家集,是他用计在白酒村陈家店里,药倒解差差官,方得脱逃。是以差我们仆人下来,到济阳王家集去,着处所官拿这个叛党。’故此小弟连夜赶来。”
不一时,王老翁与王当仁出来,翟让举杯定了他首席,老翁再三谦让不过,只得坐了。第二位就要定王当仁。王伯当道:“这也使不得。老伯在上,当仁不好并坐;况当仁也要住在这里聚义的了,岂可僭越诸兄。”徐懋功道:“待小弟说出一片理来,任凭众兄们依不依。”世人齐声道:“懋功兄处罚,无有不是,快些说来。”懋功道:“方才伯当兄弟,当仁介弟不该僭也是。现在我弟兄聚成一块,欲举大义,要想做一番奇迹,说甚谁宾谁主,须先要叙定了尊卑挨次,以便今后号令实施,便可禀承。岂可与泛常酒菜,胡乱坐了?”世人见说,齐声道:“说得是。”徐懋功道:“据小弟鄙意,第二位该是翟大哥。为甚么呢?他是寨主,我们弟兄,多承他见招来的,莫非不禀承他的节制,第二位是不必说了。第三位要玄邃兄坐了。”李玄邃道:“单二哥在这里,弟断无僭他的理。”徐懋功道:“翟兄为正,兄为副,这是必然不易的,有甚话讲?第四位是单二哥了。”雄信道:“弟有一句话待弟说来。别人不晓得徐兄的才学,小弟叨在至契,是晓得的。将来翟、李二兄发难,明以内全赖吾兄运筹帷幄,随机应变,事之谋画,惟兄是赖;若要弟僭兄,弟即辞职,天涯天涯,那边不寻个家业?”王伯当道:“懋功兄,单二哥是个爽快人,既如此说,兄不必过谦,要依单二哥的了。”徐懋功没何如,只得坐了第四位。第五位是单雄信。第六位是王伯当。第七位是邴元真。第八位是李如珪。第九位是齐国远。第十位是王当仁。除王老翁共九筹豪杰,坐定了,大吹大擂,喝彩痛饮。雄信问懋功道:“寨中当今兵马共有多少?粮草可敷?”懋功答道:“兵马只好七八千,不愁他少,将来破一处,自有一处兵马来归附,粮草随地可取;只是弟兄们尚少,未免破一所郡县,就要一小我扼守,到一处官兵,就要着几个出去拒敌。现在只好十来小我,那边弄得来?所之前日弟叫连巨真,到兖州府武南店去请尤、程两弟兄,想本日也要到来。”本来连明,也犯了私盐的事体,惧法逃到翟让处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