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建德因前阵军马,夜来被唐兵滋扰了半夜,四鼓时候,就即传令催兵马造饭,将刘黑闼改成前队,曹旦改成中营,自板渚处所,来到牛口谷,分遣将士,北首到河,南首到鹊山,排了二十多里。建德见唐兵不动,先遣男卒三百,渡了汜水。唐将士见夏兵威盛,也有些胆怯。秦王只不动心,同徐懋功上了一个高丘,立马眺望。懋功道:“这贼自山东起兵来,不过攻些小小贼寇,未逢大敌;今虽结成大阵,部伍不整,规律不严,总属易破。”瞥见郑国代王琬,也自带了亲随兵马,立在阵后监战;只见代王戴了束发金冠,锦袍金甲,骑了隋炀帝向来坐骑大宛国进贡的青鬃马,在旗门后影来影去。秦霸道:“这小将骑的好一匹良马!”尉迟敬德在侧说道:“殿下说此马好,待小将取来。”秦霸道:“不成,不成!”敬德道:“无妨。”两只腿把马一夹,直奔进夏阵中去。中间两个将官高甑生、梁建方,怕敬德有失,也拍马随来。代王琬按着缰,在那边看战,只听得耳朵里,喝一声:“那边走!”似提小鸡普通,被敬德提过马去,这马正要走,被敬德靴尖钩住缰绳,高甑生已到,带了马一齐归阵。
几年肝胆奉辛苦,一著全输奇迹倾。
相逢才子心欲醉,随唱百年欢。王章有约话便便,将军阃内专。
正说时,天气已暮,只见很多车仗来接,懋功只得与润甫分离。明早做下署乐寿印信文书,并书帕银二百两,差官送与贾润甫,又命亲随小校两个,将小礼百金,与宫奴青琴,送归袁紫烟。二人去了返来讲道:“宫奴礼金,夫人处俱已收讫。”差官又禀:“贾爷处文书礼节,流派钳封,人影俱无,只得持回。”懋功大惊道:“莫非我昨日是见鬼?”忙骑了马,本身到拳石村来看,公然铁将军把门,问其邻里,说是昨夜五更起家,一家都往露台去进香了。懋功叹道:“贾兄何不情至此?”心上迷惑,忙又到杨公墓所来,袁紫烟叫馨儿换了服色出来拜送,懋功执手丁宁了几句,然后上马登程,往洛阳进发。恰是:
愎谏逞强谁与救,不幸束手作俘囚。
未几几日,前队报说,已到拳石村了。懋功把兵马寻一个大寺院歇下,本身换衣,扮作墨客,跟了两个孺子,进拳石村来。本来那村有二三百人家,是一个大市镇,到了市中,只见路上一面冲天的大招牌,上写道是:
词曰:
懋功问村人道:“这西贝生寓在那边?”村人把手望西一指道:“往西去第三家便是。”懋功见说,忙进弄内,寻着第三家,只见门上有副春联,上写道:
再说夏国前锋曹旦到了虎牢,结营一二十里,每日到唐寨边来应战,无人应敌。只道唐家晓得他们统大兵来,不敢出头;夜间虽防来劫寨,到底兵士心上感觉懈弛,那夜方解甲安睡,只听得一声大炮,喊叫震天;曹旦忙跨马赶出寨来,见无数火枪,掩着一个黑脸大汉杀来。曹旦如飞举枪来刺,那将一鞭,早打进胸膛;曹旦忙把身子一侧,火枪早着脸上,把胡子尽行烧去,败入阵中。敬德领这一千兵,东冲西突,并无人来劝止;直杀到将近鹊山,忽闻第二个大炮,只见罗士信顿时,尽是红灯响铃,仿佛有几千人马杀来。那夏阵第二队高雅贤,如飞领兵马来策应,当不起罗士信这条枪,如蛟龙出洞,逢着的便伤,在夏阵中各处冲杀。那高雅贤对刘黑闼道:“兄看那南山上红灯,必是唐家暗号,我与你射了他,那些兵马,天然狼藉了。”说罢,即便纵马前来。那刘黑闼扯满弓,射一箭去,正中红灯,落将下来,复又一灯扯上;高雅贤正要射时,只见一声大炮,无数火球,半天里飞将下来,冲出一员大将,口喊道:“秦叔宝在此,叛贼看锏。”高雅贤如飞接住,被叔宝扒开枪,一锏打上马来。梁建刚正欲去刺他,幸亏刘黑闼救了,退将下去。叔宝与敬德、士信汇合了三千兵,竟似几万人马,东冲西砍,杀得一个落花流水。正在欢畅时,唐阵上闻已鸣金,只得勒马回营。秦王同徐懋功,在寨中排了道贺筵席,敬德与叔宝诸将归寨,检点三千人马,未曾伤失一个。秦王将羊酒银牌,分赏了将士。徐懋功道:“今宵此举,不过送个信与他们,要夏兵晓得我唐朝将士的短长;只是明日这一阵,诸君各要尽力干功,成败只在此举。”秦王心挂洛阳,也要决一战以见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