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公子向内宫来,罗太夫人对公子说道:“孩儿,你前日说那窦建德的女儿,到是有胆有智的。刚才你父亲说京报上,窦建德本该斩首,因其女线娘不避斧钺,愿以身代父行刑,故此朝廷将建德赦了,建德志愿削发为僧。其女线娘,太后娘娘以为侄女,又赐了很多金帛,差内监两名归回籍里,如此提及来,竟是个大孝之女。昔为敌国,今作一家。你父亲说,趁今要差官去进贺表,便道即娶他来,与你结婚,也完了我两个老佳耦身上的事。”公子道:“刚才孩儿出城打猎,正遇一个乐寿来的人,孩儿细问他,方知是窦公主烦他来要下书与我的。”罗太夫人问道:“现在人在那边?”公子说:“人便孩儿留他在外书房,书付与潘美收着。”罗太夫人随叫摆布,向潘美取书出去。母子二人当时拆开一看,倒是一幅鸾笺,上写道:
秦王虽说得中原,曾不推恩拯救根。
调寄《满江红》
罗公子只道书中要他去成绩姻眷,岂知倒是绝婚的一幅书,不觉大恸起来,做出小孩子家成分,倒在罗老夫人怀里哭过不止。老夫人只生此子,把他爱过珍宝,见此风景,忙抱住了叫道:“孩儿你莫哭,那做媒的是何人?”公子带泪答道:“就是父亲的老友,义臣杨老将军,建德平素最重他的品德,他叫孩儿去求他。几年来因四方多事,孩儿未曾去求他,那杨公又音信杳然,故此把这书来回绝孩儿,这是孩儿负他,非他负孩儿也。”说罢又哭起来,只见罗公出去问道:“为甚么原因?”老夫人把公子始初与窦线娘订婚,并今央人寄书来,细细说了一遍,就取案上的来书与罗公看了。罗公笑道:“痴儿,此事何难?目下正要差人去进朝廷的贺表,待你为父的,将你订婚委曲,再附一道表章,皇后既以为侄女,决不肯令其许配庸人;天子见此表章必定欢乐,赐你为婚,那怕此女不肯,何必预为愁泣?但不知书中所云义妹备陈,为何现在来的反是一个男人?”公子见父母如此说,心上即便喜好,忙答道:“这个孩儿还没有问他细情。”
未知后事如何,且再听下回分化。
那夜公子治酒在花厅上,又兰把线娘之事重新提及,说到窦公主如何要代父受刑,公子便惨淡泪下。说到太后收进宫去,以为侄女,却又喜好起来;说到搬家守墓,却又哀痛,直至阿姊返来,曷娑那可汗要选他入宫,自刎于墓前,公子不觉击案叹道:“奇哉,贤姊木兰也!我恨不能见其生前一面耳。”直说到更余,方大师安寝。次日,又兰等公子出来,便道:“公主回书,还是付与小弟持去,还是公子差人到乐寿去答复,弟今别了,幸亏寓中候旨。”公子道:“兄说那边话,公主的来书,家严昨已看过,本日就要差官进表到都,许弟同往。兄住在此同到乐寿,烦兄作一冰人,成其美事,有何不成?”又兰道:“小弟行李都在店中。”公子固执又兰的手道:“行李我已着人叫店家收好。”断不肯放。谁知金铃到看中意了潘美,正在力壮英勇之时,又兰亦见公子翩翩幼年,毫无赳赳之气,心中倒舍割不下。金铃便道:“二爷,既是大爷恁说,我去取了行李来何如?”公子道:“你这管家到知事。”叫摆布随了金铃去。公子与又兰时候相对,竟话得投机。大凡大师行动,尚不能个便利,何况王家侯府,却又要作表章,撰疏稿,委官贴差,倏忽四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