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贾润甫因金铃来讲了备细,又因窦公主央他,叫人墓前搭起两个卷棚,张幕设位,安排伏贴。只见一行车马来到门首,润甫接入草庐中,施礼坐定,大家叙了寒温,罗公子就把来求窦公主完姻一事说了。贾润甫道:“别的女子,能够捉摸得着,惟窦公主心灵智巧,最难测度。只据他晓得公子来求婚,连夜写成奏章,今早五更时,已打发人往长安先去上闻皇后,这类才干,岂平常女子所能及?”罗公子见说,吃了一惊。张公谨道:“我们的本未上,他到先去了,我们该作速赶过他头里去才好。”贾润甫道:“前后老是普通,公子且去记念过,敏捷进呈未迟。”贾润甫同齐善行陪了罗公子与世人,先到杨公坟上来;杨馨儿早已站在墓旁行礼,世人记念后,馨儿向世人各各伸谢了。即同到曹后墓前来;见两个卷棚内,早有很多白衣从者,服侍在那边。一个老军丁跪下禀道:“家公主叫小的禀上罗爷说,皇爷在山中,无人行礼,公子远来,已见美意,不必到墓施礼了。”罗公子道:“烦你去多多请安公主,说我比年因军事仓猝,不及来候问,本日到此,岂有不拜之礼;况自家骨肉,何必答礼?”老军丁去说了,只见冢旁小小一门,四五个宫女,扶着窦公主出来,衰绖孝服,比当年在顿不时,更觉鲜艳惊人,扶入幕中去了。罗公子更了衣服,到灵前拜奠了,窦公主即走出幕外一步,铺毡伸谢,泪如泉涌,罗公子亦忍不住落下泪来。拜完了,正打帐上前要说几句端庄话,窦公主却掩面大恸。即转到墓边,扶入小门里去了。罗公子只得出来,卸下素服。张公谨与尉迟南、尉迟北,也要到灵前一拜,贾润甫道:“夏王又不在此,公子吊奠,公主行礼,礼之所宜;若兄等进吊,无人答礼反觉不安。”
题为直陈愚悃,请旨矜全事。窃惟王政以仁治为本,人道以家室为先,从古圣明治世,未有不恤四民,而使之茕独无依者也。臣艺本一介武夫,荷蒙圣眷,不鄙愚忠,授以重镇,敢不极力抚绥,是虽诸丑跳梁,幸赖天威灭尽。但前叛臣窦建德,因欲侵掠西陲,统兵犯境;臣因边寇出师,臣男成即提兵,与窦建德截杀;夏国将帅,俱已得胜,独建德之女名线娘者,素称勇猛,不料一见臣男,即不以兵戈相向,反愿系足赤绳,顿时一言,百年已定。此果后代私交,本不敢秽渎天听,今臣儿已二十四矣,向因四方多事,得空议及室家;建德已臣服归唐,超然世外,闻此女曾愿身代父刑,志行可嘉,又蒙天后宠眷特隆,而茕茕少女,待字闺中;臣男冠缨已久,而赳赳武夫,孑身阃外。臣思佳耦为伦礼所关,男女以信义为重,恐舍此女,臣男难其妇;若非臣男,此女亦不得其偶。臣系藩镇重臣,倘去处乖违,自取罪戾,姑敢冒昧上闻,伏望圣机杼定,永合良缘。臣不堪惶悚之至。
词曰:
罗公子看了浅笑道:“既如此,我少不得再来。管家,烦你替我对公主说:‘花二女人是放他归去不得的,公主也须自保重。’”即同世人出门,因日子局促,不到润甫家中去叙话,便上马赶路。窦家人忙去答复了公主,公主亦笑而不言。刚好女贞庵秦、狄、夏、李四位夫人到来,公主忙同紫烟、又兰出来接了出来,叙了姊妹之礼,坐定,线娘道:“四位贤姐姐,本日甚风吹获得此?”秦夫人道:“秋色满林,香闻数里,岂有不来道窦妹之喜,兼来拜见花家姐姐,并欲识荆新郎一面。”线娘道:“此言说着花二妹,妾恐一定定;如不信现有不语先生为证。”就拿前日的疏稿出来与四位夫人看,狄夫人道:“若如此说,花家姊姊先替窦妹为之先容矣。”线娘道:“连城之璧,至今浑然,莫要诬他。”紫烟道:“若非窦妹胪陈,我也不信,花妹志向端的可贵。”四位夫人便扯紫烟到侧边去细问,紫烟把花又兰一起行迹,并那夜线娘探验,一一说了。李夫人道:“照依如许说,花家姐姐真守志之忍心人,窦家mm真闺阁中之故意人,罗家公子真种情当中厚德父老,三人行动,令人可羡而敬。”四位夫人重新与又兰结为姊妹,欢聚一宵,明日起家,对窦公主说道:“我们去了,他日再来。”秦夫人执着花又兰的手道:“花妹得暇,千万同袁家mm到小庵随喜随喜。”又兰道:“是必准来奉候。”四位夫人即出门登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