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飘偃月,目炯曙星。鼻若胆悬,齿如贝列。神开朗,冰心玉骨;气轩昂,虎步龙行。锋藏锷敛,真未遇之公卿,善武能文,乃将来之漂亮。
云簇蛟龙奋远扬,风资豺狼啸林廊。
却说柴公子自白天见唐公以后,想唐公待他规矩谦恭,情义款洽,心中甚喜。想到婚姻上边,因不知蜜斯的才貌,又未知成与不成,到付之度外。当时正在灯下看书,只见房门呀的一声,推动门来。公子昂首一看,倒是一个眼大眉粗身长足大的半老妇人。公子立起家来问道:“你是何人?到此何干?”妇人答道:“我是李府中蜜斯的保母,因老爷夫人,要聘公子半子坦腹;但我家蜜斯,不特才貌双绝,且喜读孙吴兵法,六韬三略,无不穷究其奥,誓愿嫁一个善武能文、足智多谋的奇男人。白天老爷甚称公子的才貌,又说公子舞得好剑,故着老身出来,请安公子:如果成心求凰,无妨定更以后,到回廊转西观音阁后,菜园上边,看蜜斯排成一阵。如公子识得此阵,方许谐秦晋。”公子见说,欣然答道:“既如此说,你且去,到更余以后,你来引我去看阵何如?”许氏见说,即便出门。
松柏成操冰玉姿,金闺有女恰当时。
一片豪杰气,幽居欲问谁?青萍是知己,弹铗寄古怪。
银烛有光通宿燕,玉箫声叶彩鸾歌。
唐公回到禅堂。是晚月明如昼,唐公又有苦衷的人,逗留在寺,原非得已,那边便肯安眠?因步松阴,又到僧房,问:“方丈曾睡也未?”五空急趋应道:“老爷尚未安设,小僧焉敢寝息?”唐公道:“月色甚好,不忍孤负清光。”方丈道:“寺旁有一条平冈,能够玩月。请老爷一步何如?”唐公道:“这却甚妙。”方丈叫小厮掌灯前走。唐公道:“如此好月,灯可不必。”方丈道:“怕竹径崎岖,不便行走。”唐公道:“我们为将出征,黑地里常行山径;这尺来多路,便有花阴竹影,何必用灯?只烦长老带路,不必下人侍从。”方丈受命,引领行走。唐公不昔白天献茶去处,出了中间小门,打从竹径清幽地点,步上土冈。见一月当空,片云不染;殿角插天,塔影倒地。又见远山模糊,野树蒙蒙,人寂皆空,村犬交吠,装点着一派夜景。唐公旁观一会,正欲下冈,只见竹林对过,灯火微红,有吟诵之声。唐公问道:“长老诵晚功课么?”方丈道:“因夫人临蓐,恐贵体衰弱,传香与徒子法孙,停息晚间功课。”唐公点头。步转冈湾,却又敞轩几间。唐公便站住了脚,问道:“这声音又不是念佛了?”方丈道:“这就是柴公子看书之所。老爷白天所见的春联,就是他写的。”唐公听他声音宏亮,携了方丈的手,悄悄举步,直到读书之所。窗隙中窥视,只见灯下坐着一个美少年,面如傅粉,唇若涂朱;横宝剑于文几,琅琅含诵,却不是孔孟儒书,乃是孙吴兵法。念罢拔剑起舞,有旁若无人之状。舞罢按剑在几,叫声:“小厮柴豹取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