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秦国模、秦国桢二人,自闻安禄山反信,甚为朝廷担忧,两小我日夕私议征讨之策,后又闻官军得胜,处所不守,非常忿怒,意欲上疏条陈便宜;又想不在其位,不当多言取咎。正迟疑间,恰奉特旨降下,起复秦氏兄弟二人原官。中书省行下文书来,秦国模、秦国桢兄弟二人拜恩受命,本日入朝,面君谢恩。恰是:
次日早膳饭罢,即写下名帖,怀着许远的手札,骑马入都城,访至张巡寓所问时,本来他已升为雍邱防备使,于数日前出京上任去了。霁云败兴而来,败兴而返,怏怏的带马出城,想道:“我现在便须别了秦氏兄弟,赶到雍邱去,虽承主情面重,未忍即别;然却不成逗留误事。”一头想,一头行,不觉已到秦宅门首;才待上马,只见一个男人,头戴大帽,身穿短袍,策着马趱行前来;看他雄赳赳甚有气势,霁云只道是个传边报的军官,勒着马等他。行到面前,举首问道:“尊官但是传报的军官么?范阳的乱信如何?”那汉见问,也勒住马把霁云高低一看,见他仪表非俗,遂不敢怠慢,亦拱手答道:“鄙人是从潞州来,要入京访一小我;路途间闻人传说范阳反乱,甚为惊奇。尊官从京中出来,必知确报,正欲动问。”霁云道:“鄙人也是来探友的,昨日才到;初闻乱信,尚未知其详。现在因所访之友不遇,来此别了居停仆人,要往雍邱处所逛逛,不知这一起可好行哩?”那汉道:“府上在那边?仆人是谁?”霁云指道:“就是这里秦府。”那汉举目一看,只见门前有钦赐的兄弟状元匾额,便问道:“这兄弟状元但是秦叔宝公的先人,因直言谏君罢官闲住的么?”霁云道:“恰是。这兄弟两个,一名国模,一名国桢的了。”一面说,一面上马。那汉也赶紧上马见礼道:“鄙人久慕此二公之名,恨无识面,今岂可过门不入?敢烦尊公,引我一见何如?只是冒昧得狠,不及具柬了。”霁云道:“二公之为人,慷慨好客,尊官便与相见何妨,不须具柬。”
脱簪永巷称贤后,为欲君王戒色荒。
时衰气不旺,梦中鬼无状。帝妃相互形,现出原秘闻。
杨国忠乃大吃了一惊,想道:“我向日多次与李林甫朋谋,谗谄东宫,太子心中好不挟恨,只碍着贵妃得宠,右相称朝,他还身处储位,未揽大权,故哑忍不发;今若秉国政,必将抱怨。吾杨氏无噍类矣!”当日朝罢,急回私宅,哭向其妻裴氏与韩、虢二夫人道:“吾等死期将至矣!”众夫人惊问其故。国忠道:“天子欲亲征讨,将使太子监国,行且禅位于太子;奈太子素恶于吾家,今一旦大权在手,我与姊妹都命在朝夕矣,如之何如?”因而举家错愕泣涕,都说道:“反不如秦国夫人先死之为幸也。”虢国夫人说道:“我等徒作楚囚,相对而泣,于事无益;不如同贵妃娘娘密计商讨,若能劝止亲征,则监国禅位之说,自不可矣。”国忠说道:“此言极其有理,事不宜迟,烦两妹入宫计之。”两夫人本日命驾入宫,饰辞奉候贵妃娘娘,与贵妃相见,密启其事,告以国忠之言。杨妃大惊道:“此非能够安闲缓言者!”乃脱去簪珥,口衔黄土,蒲伏至御前,叩首哀泣。玄宗惊奇,亲身扶起问道:“妃子何故如此?”杨妃说道:“臣妾闻陛下,将身亲临战阵,是亵万乘之尊,以当一将之任,虽运筹如神,决胜无疑;然兵凶战危,圣躬亲试凶危之事,六宫嫔御闻之,无不惶恐。况臣妾尤蒙恩宠,岂忍阔别摆布?自恨身为女子,不能随驾从征,甘心碎首阶前,欲效侯生之报信陵君耳!”说罢又伏地痛哭。玄宗大不堪情,命宫人掖之就坐,执手安抚说道:“朕之欲亲征讨,原非得已之计,班师之日,当亦不远,妃子不须如此哀痛。”杨妃道:“臣妾想来,堂堂天朝,岂无一二良将,为国度殄灭小丑,何劳圣驾亲征?”正说间,刚好太子具手启,遣内侍来奏辞监国之命,力劝不必亲征,只须遣一大将或亲王督师出剿,自当作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