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秦氏兄弟设席相待。万春道:“南兄且暂住此一两日,待小弟入城去见过家兄,随即同业。”霁云道:“方才秦先生说,令兄亦非等闲人,弟正欲与令兄一会。今晚且都住此,明日我同兄入城,拜见令兄一会何如?”雷万春应诺。
当时杨妃从睡梦中惊慌而寤,口里犹作咿哑之声。玄宗搂着便问道:“阿环为甚不安么?”杨妃定了一回,方才答说道:“我梦中见一鬼怪从宫后而来,对着我跳舞,旁有一仙颜女子,摇手止之,鬼只是不睬,他却口口声宣称我陛下,我不敢应他,他便把一条白带儿劈面的丢来,就兜在我颈项上,是以惊魇。”玄宗传闻,便也把本身所梦的述了一遍,杨妃咄咄称怪。玄宗宽解道:“总因连日心境不佳,以是梦寐不安,不敷为异;但我所梦钟馗之神甚奇,不知终南果有其人否?”杨妃道:“梦境虽不敷凭,只是如何女变成男,男变成女;又怎生我梦中,也见一女子,也恰梦见那鬼,呼我为陛下,这事可不捣蛋么?”玄宗戏道:“我和你恩爱非常,愿不分你我,男女易形,亦鸾颠凤倒之意耳!”说罢大师都笑起来。看官,你可知杨贵妃本是隋炀帝的后身,玄宗本是贵儿再世。梦中所见的,乃其本来脸孔。此亦因时运向衰,鬼来弄人,故有此梦。恰是:
杨国忠乃大吃了一惊,想道:“我向日多次与李林甫朋谋,谗谄东宫,太子心中好不挟恨,只碍着贵妃得宠,右相称朝,他还身处储位,未揽大权,故哑忍不发;今若秉国政,必将抱怨。吾杨氏无噍类矣!”当日朝罢,急回私宅,哭向其妻裴氏与韩、虢二夫人道:“吾等死期将至矣!”众夫人惊问其故。国忠道:“天子欲亲征讨,将使太子监国,行且禅位于太子;奈太子素恶于吾家,今一旦大权在手,我与姊妹都命在朝夕矣,如之何如?”因而举家错愕泣涕,都说道:“反不如秦国夫人先死之为幸也。”虢国夫人说道:“我等徒作楚囚,相对而泣,于事无益;不如同贵妃娘娘密计商讨,若能劝止亲征,则监国禅位之说,自不可矣。”国忠说道:“此言极其有理,事不宜迟,烦两妹入宫计之。”两夫人本日命驾入宫,饰辞奉候贵妃娘娘,与贵妃相见,密启其事,告以国忠之言。杨妃大惊道:“此非能够安闲缓言者!”乃脱去簪珥,口衔黄土,蒲伏至御前,叩首哀泣。玄宗惊奇,亲身扶起问道:“妃子何故如此?”杨妃说道:“臣妾闻陛下,将身亲临战阵,是亵万乘之尊,以当一将之任,虽运筹如神,决胜无疑;然兵凶战危,圣躬亲试凶危之事,六宫嫔御闻之,无不惶恐。况臣妾尤蒙恩宠,岂忍阔别摆布?自恨身为女子,不能随驾从征,甘心碎首阶前,欲效侯生之报信陵君耳!”说罢又伏地痛哭。玄宗大不堪情,命宫人掖之就坐,执手安抚说道:“朕之欲亲征讨,原非得已之计,班师之日,当亦不远,妃子不须如此哀痛。”杨妃道:“臣妾想来,堂堂天朝,岂无一二良将,为国度殄灭小丑,何劳圣驾亲征?”正说间,刚好太子具手启,遣内侍来奏辞监国之命,力劝不必亲征,只须遣一大将或亲王督师出剿,自当作功。
且说秦国模、秦国桢二人,自闻安禄山反信,甚为朝廷担忧,两小我日夕私议征讨之策,后又闻官军得胜,处所不守,非常忿怒,意欲上疏条陈便宜;又想不在其位,不当多言取咎。正迟疑间,恰奉特旨降下,起复秦氏兄弟二人原官。中书省行下文书来,秦国模、秦国桢兄弟二人拜恩受命,本日入朝,面君谢恩。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