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恨轻抛骨肉,致教并受邅迍。权奸女宠多贻祸,不止自家门。
玄宗乃命太子于车驾以后,谕止众百姓。因而众百姓拥住太子的马说道:“皇爷既不肯留驾,我等愿率后辈,从太子东向去破贼,保守长安。”太子道:“至尊冒险而行,我为子者,岂忍一日暂离摆布?”众百姓道:“若皇太子与至尊都往蜀中去了,中原百姓谁为之主?”太子道:“尔等众百姓即欲留我,何如尚未面辞,亦须还白至尊,更禀进止。”说罢,策马欲行,却被众百姓簇拥住了,不得行动。当时太子之子广平王俶、建宁王倓,俱乘马随后;此二王都是极有智勇的,当下建宁王见情面如此,乃前执太子之鞍进谏道:“逆贼犯阙,四海分崩,不因情面,何故兴复?今殿下若从至尊入蜀,倘贼兵烧绝栈道,则中原地盘,拱手授贼;情面既离,岂能复合,他日虽欲复至此,不成得矣!为今之计,不如汇集西北守边之兵,召郭子仪、李光弼于河北,与之并力东讨逆贼,光复二京,削平四海,打扫宫禁,以迎至尊,使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毁而复存,此难道孝之大者,何必徒事戋戋温情定省之文,为后代子之慕恋乎?”广平王亦从旁赞言道:“民气不成失,倓之言甚善,愿殿下审思之。”东宫侍卫李辅国至皇太子马前,叩首请留,众百姓又喧呼不止。太子乃使广平王俶,驰马往驾前启奏,请旨决计。
父爵燕国公,子事伪燕帝。屈辱燕世家,可称难兄弟。
厥后宋儒多以肃宗未奉父命,遽自称尊,谓是乘危篡位,以子叛父。说便这等说,但危急存亡之时,欲维系民气,不得已而出此;况玄宗屡欲内禅传位之说,已曾宣之于口,本日肃宗灵武即位之事,只说恪遵前命,理犹可恕。篡叛之说,仿佛过分。若论他差处,期近位以后,宠嬖张良娣,当军务倥偬之际,与之博戏取乐,此真好笑耳。恰是:
调寄《乌夜啼》
幸然圣寿还无量,保重前程可免忧。
马嵬聚族而歼旃,笑杀当初空妒忌。
自家姊妹要同业,天子嫔妃反教弃。
闲话少说。且说当日天子西狩,太子北行,那些时为何没有贼兵来追袭?本来安禄山,不料车驾即出,戒约潼关军士勿得轻进。贼将崔乾祐顿兵张望,及军驾已出数日以后,禄山闻报,方遣其部将孙孝哲,督兵入京。贼众即入都城,见左藏充盈,便争夺财宝,日夜纵酒为乐,一面遣人往雒阳报捷,专候禄山到来;是以得空遣兵追袭,以是车驾得安行入蜀,太子往朔方亦无阻虞,此亦天意也。恰是:
贪残恋土贼人态,妄窃燕皇圣武名。
军心既定,玄宗即于次日起驾,望蜀中进发。行至河池处所,蜀郡长史崔圆前来迎驾,且说蜀土丰稔,甲士全备。玄宗欢乐,即令于驾前为引道。即入蜀境,路过一大桥,玄宗问是何桥,崔圆道:“此名万里桥。”玄宗闻言,恍然点首道:“一行僧之言验矣,朕可无忧矣!”你道甚么一行僧之言?本来唐朝有一神僧,法名一行,精通天文历法,曾造浑天仪覆矩图,极其神妙;其数学与袁天罡、李淳风不相高低。玄宗尝幸东都,与他同登天宫寺西楼,盘桓瞻眺,慨然发叹道:“朕抚有此山川,必得长享无虞方好。”因问一行道:“朕得终无祸害否?”一行道:“陛下流行万里,圣寿无疆。”玄宗当时闻此言,只道是祝颂之语,谁知本日远行西川,所过此桥,恰名万里,因想一行之言,至今始验;又想他说圣寿无疆,可知朕躬无恙。以是心中欣喜说道:“朕可无忧矣!”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