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好端端的，没被奸，那估计是盗。他抬高声音问：“你偷拿我那十万块钱了？”
采办比例不敷，此为防盗章, 48小时后撤消。 纪慎语迟疑不前：“我、我来看看你。”
他扶住对方的膝盖：“――师父。”
梁鹤乘问：“你现在的师父是谁？”
纪慎语便许道：“虔心学艺，奉养洒扫……生老病死我相陪，百年以后我安葬。”当初纪芳许将他接到身边，他才几岁，就跪着念了这一串。
纪慎语甚么都懂了，老头是成心收他为徒。他原觉得纪芳许归天了，他这点技术迟早荒废，却没想到冥冥当中安排了朱紫给他。
纪慎语一愣：“我没有，谁奇怪啊……”
纪慎语问：“我如果不来, 你不就白等了吗？”
料你也不敢，丁汉白想。早晨一家子看电视，丁延寿出去锁大门，再返来时俄然大喝一声，意在恐吓门口的野猫。
梁鹤乘没抵挡，听之任之，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纪慎语里外清算完累得够呛，靠着门框陪梁鹤乘听雨。半晌，他问：“师父，你不想体味我一下？”
纪慎语不敢答，钻入伞底扶丁延寿的手臂，并从对方手里拿鱼食丢水里。水池清浅，几条红鲤鱼摆着尾，这师徒俩看得入迷，等水面多一倒影才回神。
纪慎语蹲在一旁：“红木浮雕？”
姜采薇回前院，一进房间瞥见桌上的糖纸：“你把我的巧克力都吃完了？！”
丁汉白拿起一只，那尺寸一看就比较合适他，笑歪在一旁：“那就多蓄棉花，别让南边爪子在北方冻伤了。”
而梁鹤乘开口：“祭蓝釉象耳方瓶是假的，豆青釉墨彩百寿纹瓶是假的，这里外两间屋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终究熬到回小院，纪慎语在前面走，丁汉白跟着，进入拱门后一脚踢翻繁华竹，那动静把对方吓得一颤抖。丁汉白问：“干甚么负苦衷了？”
梁鹤乘说：“你得承诺。”
姜采薇窘涩地笑：“我应抢先量尺寸，第一次织，太没准头了。”
手腕一松，纪慎语说：“尺寸记着了，我给你也做一条。”
他挺直身板，说：“青瓷瓶也是假的，我做的。”
他又待了一会儿，归去时各屋都已黑灯，屋檐滴着水，颠末纪慎语窗外时仍能闻声内里的动静。咿咿呀呀的，唱小曲儿呢，他停下聆听三两句，听不清词，却扬手打起拍子。
梁鹤乘说：“来日方长，着甚么急。”
饭后吃西瓜，他装懒得动，纪慎语给他扎了块西瓜心。
雨线麋集，丝丝缕缕落下来，化成一滩滩污水，纪慎语拜完师没做别的，撑伞在院中清算，把旧物装敛，筹算下次来买几盆花草。
眼看雨又要下起来，纪慎语跟从对方进屋, 出来却无处下脚。一张皮沙发, 一面雕花立柜, 满地的古玩珍玩。他头晕眼晕, 后退靠住门板, 目光不知落在白瓷上好, 还是落在青瓷上好。
纪慎语脱下书包将青瓷瓶取出，他来时也不清楚在想甚么，竟把这瓶子带来了。梁鹤乘接过，扭转看一圈，却没评价。
一张大桌，桌上盛水的是一对矾红云龙纹杯，咸丰年制；半块烧饼搁在青花料彩八仙碗里, 光绪年制；另有越窑素面小盖盒, 白釉荷叶笔洗, 各个都有门道。
梁鹤乘在床边坐下：“那百寿纹瓶如何样了？”
一步跃出走廊，丁汉白顺手将背包扔石桌上，两手空空带纪慎语去了前院。前院最宽广，丁延寿和姜漱柳的寝室关着门，门口卧着只野猫。
纪慎语不擅扯谎，但会转移话题：“我前几天梦见回扬州了，梦里有我爸，另有你。我爸怪我不惦记他，忽地不见了，找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