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光盈盈,不为热诚,不为痛觉,只为重获重生的戴德。

四肢更加冰冷,灵魂仿佛硬生生被抽离。

广池碧绿如翠玉,更显岸边石亭如珠落玉盘。

宋鸣珂亲眼目睹缝菊死死拖住反对的追兵,被对方连砍数刀……她泪眼婆娑,抬手拉住跟前的小宫女,暖的,不是鬼。

黑衣男人亮出一枚铜质令牌,鱼形龟纹,倒是皇宫暗卫令。

活生生的哥哥!他还在!

“晏晏!撑住!”

男人紧盯她的目光由冷转热,迸溅欲望:“圣上曾言,若长公主公开违背皇命,可当场正法!但没说,死前不无能点别的……”

“别怕,那人被我杀了!我、我顿时送你去找大夫……”

亭外候着一众仆侍,而亭内那身量纤细的小少年,漂亮端倪与她八分类似,外加两分豪气,恰是她的孪生兄长宋显琛。

延兴七年,玄月寒霜与凛冽风沙互融,铺天盖地,侵袭北境。

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魁伟黑影,如鬼如魅,蒙着半张脸,双眼如鹰隼锋利,似毒蛇阴冷,森然端量她。

本来让贴身宫女装病滞留,等大队人马拜别,赶赴蓟关告诉表姨父霍将军策应,不料和亲步队俄然窜改线路,她迫不得已,偷偷带亲信逃窜。

估计不到半柱香,她先磕假山、醒后撞倒屏风、再把本身撂在地上的“英勇三连碰”将传遍全部定远侯府。

只因……十一岁的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前去定远侯霍家,插手老夫人寿宴,被孪生兄长讽刺“大红大绿、花里胡哨”。

“太子殿下小逛花圃,说是等您醒后一同回宫……”

额角肿起,眸光环绕水雾,不复娇媚,取而代之是错愕。

山野荒凉火食,凄凄草木委靡,无处不披发萧瑟气味。南面模糊反响一两声惨呼,惊起寥寥鸦雀,令人毛骨悚然。

“轻点!莫吵醒了公主!”数尺外低呼声起。

今后之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悔怨,倘使未曾因小事与兄长闹冲突,何至于让他独行?

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定远侯府!兄长的忌辰!

两名宫女互望一眼,奇道:“公主睡胡涂了吧?康佑十七年玄月十八啊!此为定远侯府大蜜斯的寝居。”

宋鸣珂泪如泉涌,恨不得疾冲畴昔,抱住他恸哭一场。

她未及细想,拔下银簪子,猛力刺在其手背伤疤上!

宋鸣珂泫然欲泣,狂喜与哀伤充满心头。

“那么凶干吗!”另一女子小声嘟囔。

波折勾破裙裳,割伤肌肤,她痛苦难耐,忽地“嘭”一声,后脑正正磕在石块上,逐步堕入浑沌。

梦里,她死在萧瑟边疆,每一寸疼痛均置她于烈焰,未免太实在了吧?

落入蒙面男人手里,生不如死,何不一了百了?

现在前去无路,归去死路,她强作平静:“我安知你所言是真是假?”

她恼得撇下他,溜到花圃玩耍,后不慎磕到脑门,羞于见人,干脆躲表姐屋里睡了一觉,傍晚时被“太子溺水身亡”的凶信闹醒。

那年天子旧病未愈,太子早逝加快其病情恶化,激发皇储更替、朝中权势倾斜,母女二人处境急转直下。

“不――”

她堕入疑虑,浑然未觉残虐暴风扬起衣裙,彰显窈窕身姿;更没认识到,即便风霜满脸,青丝混乱,沙土沾衣,她的独绝容姿和高华气度却未减半分。

宋鸣珂尽力展开双目,却捕获不到一丝亮光,仿佛人间万物皆失了形色。

莫非……她做了个庞大之极的梦?

“都是你!一惊一乍,害公主磕到头!咱俩起码得罚跪一宿!”

她曾痛恨彼苍,这一刻莫名感激――起码她并非孤傲死去,而是殒在亲人暖和度量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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