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不肯掉队,随影而入。
银沙上,留下两串儿娇小的足迹。
在篝火旁,白无常将细剑递到石史诗的手里。
银沙被暴雨浇透,冰冷。
二话不说,黑无常陪饮,直到酒尽坛空。
俄然想起来,在八方堂攀亲夜时,曾和他说过要穿红衣服迎亲,没想到,他竟然记得,竟然守约。
拜过了地,侧转过身,对着黑无常美美的一笑,软软的一拜,声音柔滑:“谢人。”
石史诗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大喊:“你去哪?”
奸刁后,石史诗坐回原位,仔细心细的检察承担里的衣物,公然一应俱全,从里到外都是新的。
赏够了新娘,石史诗又拉着她回到车厢,在她脸上悄悄亲了一下:“你要做最乖、最乖的新娘,不叫你,别出来哦。”
想遁地而逃?
哈腰摘下血珊瑚,天气大变。
嫁衣火红,绣着一只金色凤凰,几欲飞舞。
黑无常终究也对着星月陪她深深一拜,轻言:“谢天。”
内心落泪,嘴角却笑,任他牵着,走向天涯。
血珊瑚一除,羽妖即会现身,黑无常杀意四散。
接过红衣,黑无常饮尽坛中酒,悄悄点头:“一刻后,我们新装相见。”
冷声一笑,黑无常的铁链狂舞,追着细光缠去。
看也不看,回击一招顶风,不管是谁做乱,赏你见地一下我地府的无坚鬼手。
真想把你的名字念上千遍万遍,可惜,时候未几了。
抓起一把沙,扔向他去的方向,被风吹散。
“是暂借给你防身用的,等度过了羽妖之灾后,我当即收回。”白无常还是嬉笑,仿佛醉得快睁不开眼睛了。
东海羽妖,终究见面了。
“受死吧!”
就如许凝睇着他,印在内心,千秋万世。
子时到了!
笑饮一口酒,石史诗醉眼昏黄。
再冷,还能冷过地府的氛围吗?
正在用心御敌时,俄然听到脑后风响。
抹去泪花,石史诗拉着蛇王女儿的细手,眨眼一笑:“新娘子,我们也去车厢里换新衣吧。”
他遥眺望向马车厢,等着人儿返来。
一声彻天吼怒,黑无常刺向黑水,单爪成勾,要抓出羽妖的真身。
暴雨更盛,电闪雷鸣。
放下酒坛,蛇王女儿也解开承担,火红的盖头,火红的嫁衣,火红的绣鞋,另有火红的小衣。
承诺我,黑君哥哥,好吗?
沉声定语,黑无常安抚她:“我在你身边。”
不等蛇王女儿再和她说私房话,石诗史跑回了篝火旁。
波浪吼怒,只一刹时,潮汐涌退。
细光已经无路可逃,急得四周乱蹿。
恶贯三界的羽妖子时后就会现身,或许,她真的怕了。
水之一物,可被万物容,又可融万物。
一丛邪风,卷起一束黑水,直扑马车厢。
凤凰的眼睛是红宝石培养的,流光异彩,仿佛要说人言。
一刹时,鬼火映亮了天,照透了海面,碧森森的闪烁在天海间。
没到一刻的时候,篝火旁,已等待了一个红衣少年。
从她身后跳出了石诗史。
她醉了,醉红了脸,也醉红了心。
重新梳理了头发,细细编了两条长辫。
沾去泪,她转过身,给了黑无常一个最美的笑容。
赏够了蛇王女儿的娇羞,白无常摊开空空双手,醉语笑言:“马车厢就是新娘的肩舆,童男童女只能在车外望星了。”
手探进了水里,抓碎了黑水。
醉步摇摇,他的身影渐渐融会在月色里。
黑无常拉着石史诗的手,向黑礁走去。
她又何尝不是呢?
我晓得的,我这个新娘是假的,今后……今后,你必然要娶一个比我标致的新娘,不然,我真的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