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老者两人皱眉看去,便见黑压压一片如麦浪般分开,待中间徐行行出一人,顿时面上暴露一抹忧色。
“小安!取水囊来,少爷我洗把脸再战!”任苏回身收剑,一振袍袖,头也不回地往车辇那厢行去。
“利令智昏啊利令智昏,前人这话还真没说错。”青袍中年点头,又看向疤脸老者和妇人,低声道:“两位,齐护法、李兄弟皆因白某一时胡涂身故,他们的身后事和家儿长幼的豢养但愿能由我来承担一半。”
此人春秋与李奇类似,也不过二十三四,银冠白袍,袍上绘几株秀竹,与仆人普通矗立俊朗,他右手固执一柄铁骨扇,行走间环佩叮铃,如同一名大族公子,倒是行动妥当,眉宇一派朗清,气度翩翩,令人倾慕。
任苏嘴角扬起一丝冷傲,清幽的眸子扫过世人,心头肝火垂垂消弭,他撮唇长啸,一时响彻这逼仄六合。
这话一出,本来因方凝之坦承不如任苏而引发的些许骚动立时沉寂下来,任苏微微一笑:“恰是。”
似方才那一斩击,任苏也并非必然要斩杀两人,可避不过断手断脚,那便不如痛下杀手,一绝后患。
秦昭此来,看似张扬随便,事前倒也在天狼山有过两三天探查,而此人,恰是此中最值得存眷的一个。
“三圣前辈,长辈大胆要求与任少侠一战,非论胜负,我白马门皆心甘甘心退出此次比斗!”
任苏弹剑叱呵,蓦地大步上前,习武者把稳怀猛虎,他却没心机顾忌那等为名声所累的朽物,眸光掠过方凝之较着一僵的身形,挨个扫向十数名在四帮当中说一不二的风云人物,终是顿在一脸安然的青袍中年身上。
更何况那一踏也不是平常步法,两相叠加,遑论是这以工致见长的瘦汉,即便那魁伟齐则再来也是无用。
“真英杰也!”李奇直视着那龙行虎步的锦衣侠少,目炫之余,心中又不自禁掀起一丝丝波澜,“江湖风雨飘摇,不经意便是杀身颠覆之祸,可谓步步艰苦,却也正因有此等人物,叫人前赴后继,不畏死生。”
“‘铁扇公子’方凝之?”李奇眸光一闪,见这翩翩公子行到青袍中年身边,心底也升起一丝莫名期盼。
又或者往深里想,或许背后另有着宣景派的模糊拉拢。
这时,任苏眸光一转,锐如锋刃,张扬剜向前排十数人,此中数人神采一白,经大哥江湖竟被戋戋目光逼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李奇如果真要在这江湖上闯出一番奇迹,这四帮毫不成久留。
平凡人一说江湖风景,莫过于两样:一,便是任侠负气、称心恩仇的豪放;二则是那如浮光掠影一去数里的萧洒纵横,只是不入江湖,哪知这般轻身功法的意味,即便是粗浅的腾挪提纵也非得一口内息蕴生才可使得,而想达到身若游龙、来去如风的地步,更是得成绩小周天,一身内力通达十二端庄,如臂挥使。
“铁扇公子”方凝之,不止功力远超平辈,出身也非常独特,他本身是青袍中年之侄,却因根骨上佳,被常州宣景派一名路过访亲的长老看中,收为关门弟子。无巧不成书,这位长老又恰好是七牙帮上代帮主之兄,也是七牙帮现在最大的依仗,一来二去,倒使得这巨野郡以白马门和七牙帮为首的大小帮派权势垂垂敦睦。
方凝之听罢,倒是直摆手:“任少侠谈笑了,方某方才见你大发神威,剑锋无匹,至今另有些胆战心惊,哪敢妄论一战!”顿了顿,声音倏忽拔高三分:“不过,且容方某冒昧一问,任少侠但是习有攻伐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