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忐忑间，杨严似动了动，又咳了两声，然后才缓缓回过甚来，满脸的水渍，也不晓得是眼泪还是刚才被绿篱灌下去的茶水，只冷静无声地瞅我半晌，然后抹一把泪水，沙哑着嗓子问：“很多大的仇啊？您能下这狠手……”
终还是绿篱心软看不下去了，谨慎地问我：“娘娘……不会打……阿谁……甚么了吧？”
“别！别！可别！”杨严吓得立即从椅子上挣了起来，几步窜到殿门外，嘴里嚷道：“先告别了，勿送！”
功德常常不成双，好事倒是一来一串串的，我这里还没从女儿节齐晟要陪我回“娘家”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又等来了厕所君给我送官方俚曲的信使……
许是绿篱见我神采更加阴霾，忙又加道：“若您还不像女人，这世上就只剩下卤莽男人了。”
“……”
绿篱已是端了一碟桂花糕上来，我让她端给杨严，说道：“尝尝我这里的桂花糕，可比你的那些好吃些？”
神啊，还是让我死了吧！
我却还惦记取杨严刚才的那句话，不由得有些气闷，独安闲殿里转了两圈，气还是不顺，忍不住转头问绿篱道：“我像女人吗？”
我知绿篱说得有理，赶紧点头道：“记下了，今后少和他们来往就是。”
哈，绿篱，你真会安抚人，安抚得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夜里光芒太暗，我并未瞧太清他模样，现在看来倒也是个眉清目朗的漂亮少年，多说了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恰是爱油嘴滑舌的时候。
“哎！不消了！”杨严赶紧禁止绿篱，可绿篱已经去端了，半晌工夫，就领着几个宫女端了十几个碟子返来了，一流水地摆在了杨严面前。
绿篱听我如此好说话，微浅笑了一笑。
我这里惊得是目瞪口呆，绿篱看着倒是觉得我是欣喜的，忍不住苦涩地笑笑，伸手替我抿了抿鬓角发丝，像是安抚我，又像是在安抚本身：“固然殿下三个月没照面了，但是，女儿节，他必然会陪您回府的，必然的！”
“……”
杨严乐呵呵地拿起一块来，尝了尝，点头：“不错。”
我问：“甜吗？”
我热忱地：“尝尝，都尝尝，别嫌不好。”
绿篱背：“有栗子糕、莲子糕、糯米凉糕、鸽子玻璃糕、翠玉豆糕、小豆糕、双色豆糕……”
杨严用力地咽下口中的栗子糕，有些无法地又拿了块莲子糕。
我又问：“那莲子糕呢？快尝尝。”
我被他问得语噎，一时不知该回些甚么。
“行了，都端上点来给杨……呃……杨甚么？”我转头问杨严。
杨严又感慨道：“前人公然说得极对啊！宁获咎小人莫获咎女人啊！”
“那就多吃点。”转头又问绿篱，“我们这里可另有别的时髦小点心？就是这糕那糕的。”
这句话正正铛铛地踩到了我的痛脚，我内心刚升起的那点惭愧之心，被这个“女人”打散了个洁净，气上心头，当即急声叫道：“绿篱，喂他桂花糕，注水！”
我停手，公然见杨严只低着头没了动静，内心也是悚然一惊，吓，抨击是合法的，搞出性命来可就成了抨击过当了。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我让你吃瓜子，我让你吃桂花糕，我让你拍巴掌，我让你上树，我让你上树……我捶不死你！
杨严赶紧接口：“严，杨严。”
绿篱走畴昔把乐谱一一拾起，转返来交到我手中，悄悄咬了咬唇瓣，看出内心非常冲突了一番，才说道：“娘娘，奴婢有话不知该不该讲。”
我忙叫：“哎！哎！这是呛住了，用力捶背，用力捶！快点！”
看着殿中那人，我淡定地转过甚，叮咛正要给上茶的绿篱：“不消上茶了，去拿些桂花糕来待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