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道:“诸位但看,这三年来,圣上最倚重的人是谁?并非豫章王也并非秦王,恰是桓公子。他自幼名扬天下,自是不在话下,三年前,桓公子未及弱冠之龄入仕,几次建功加官,一年以内,由议郎升为散骑常侍,已是前无前人。前年七月,北地马兰羌反,桓公子为车骑将军,在冯翊将叛党击溃,俘获首级及以下万余人;客岁蒲月,匈奴郝孜反,圣上又以桓常侍为征北大将军,率八万兵马将郝孜部一起逐出,在大漠中斩获郝孜首级。现在,桓公子已经官拜侍中,封北海郡公,食邑万户。”
有人嚷道:“老金你莫扯谈,说着朝中之事,如何连甚么老天君都出来了。”
“仿佛是除了能挡灾以外,还很会算命?”
海盐乃商贾云集之地,民风较别处开通。外埠报酬经商迁徙而来,乃是常有之事,而妇人经商亦不鲜见。故而我买下万安馆以后,官府也不过在立卖券的时候检察了我的籍书。
我一边用巾帕擦着嘴角一边想,我那几句鬼扯,当时听到的也不过只要豫章王和公子那几小我。他们都是晓得短长的,不会随便传话。想来现在传得天下皆知,与天子离不开干系。
“未曾。”老金说,“说来可惜,桓公子出世时得了神仙谶言,说不成晚婚。”
我亦是一愣。
小莺没精打采地走返来,闷闷不乐。
世人一阵唏嘘。
钱五笑眯眯道:“这两日甚好,客房都住满了,亦无甚大事。”他说着,却将目光瞥了瞥小莺,见我看着他,忙又收回来。
“莫多想了。”阿香将她的话打断,将手中的盆递给她,“快去换水来。”
万安馆买卖不错,客人进收支出,用膳的用膳,投宿的投宿。
万安馆便是此中一处, 两年前,我定居此处时, 将它买了下来。
老金却摆摆手,推让道:“本日的书说完了,我等行有行规,些许闲话不成多扯。”
实在雒阳那边的动静,我一向留意探听着,老金说的这些事,我一向未曾遗漏。公子去挞伐的时候,我一度忧心忡忡,乃至想跟去他交战的处所,以防万一。但公子总不让我绝望,我走到半路,就听到了他得胜的动静。而他分开桓府的夙愿,也在他安定了马兰羌以后美满了。他当时已经从万寿亭侯封为了宜阳侯,由天子赐宅开府,府邸的位置,就在宫城的东边。
小莺瞪起眼,红着脸嘟哝道:“我又未曾这般说……”
老金道:“这可不是我扯谈,这在雒阳乃是大家皆知之事。不然你想,圣上得的但是中风,那般难治之症,圣上说好就好了,难道神迹?”
“啧啧,这些朱紫们公然最爱好那些方士异术。可那侍婢怎又死了?”
世人皆咋舌。
万安馆在海盐开了多年, 本是个买卖不错的处所。可惜仆人家的儿子好赌, 气死了老父。为了了偿赌资,那儿子便将万安馆出售。但因为急用钱,要一次付讫,故意要的人都没法拿出很多钱,一时脱不了手。这时,我恰好来到,得知此事以后,上门看了处所,与仆人家一番还价还价以后,当即以十三金的代价买下,除了全部馆舍以外,另有打杂的五个仆人。
“这些客人。”老钱点头,嘀咕道,“唯恐天下稳定。”
“秦王?”旁人讶道,“那侍婢到底有甚本事?”
“那如何办?”有人严峻地问道。
旁人亦啧啧赞叹,又一人道:“我记得这位桓公子本年也不过二十出头?这般年青,古往今来只怕亦屈指可数。”
我听着,亦有些怔忡。
老金平话有几分本领,虽与我当年说的有出入,倒无毛病我也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