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口气,道:“非我固执,只是那日先夫托梦与我,实在让我忆起了很多畴前之事。每到寒食,他总要亲手做好香糕,带我去踏青。我常常看到那般热烈之景,便总要想起这些来,心中难受。倒不若留在这庵中,伴以青灯古佛,倒是安好。”
小莺点头,道:“夫人这可想错了。夫人可还记得杨申述他是司盐校尉的亲戚?侯钜为了讨情,连杨申也说了出来,司盐校尉随即将杨申怒斥了一顿,半点情面也没给。厥后我听人说,杨申与司盐校尉底子算不上甚么亲戚,不过个姻亲的远房。此番司盐校尉过来,也是他巴巴贴上去攀干系。司盐校尉初来乍到,本来要住到县府里去,因得那遇袭之事,狐疑侯钜有歹意,故而住去了聚贤居。”
我感觉此事当真风趣,若论勾搭,那个能比虞氏勾搭更大。可见沈钦到底也是个明白人,晓得甚么能动甚么不能动。
我眉头抬了抬:“哦?”
仍旧是阿冉和小莺乘着马车来接我,路上,小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断,满是寒食节里产生的事。
“我传闻是昨夜里刮大风,那县长家的庖厨里的窗未曾关稳,灶里有未燃尽的炭,火星飞出来落到了中间的柴草堆里。也是因为这大风,县长的院子被刮下了一只灯笼,内里蜡烛烧将起来,把那屋舍也扑灭了。”
“陆氏?”我讶然,“是来走亲戚?”
寒食节就在两今后,闻得此言,我心甚慰,浅笑:“本来如此。”
“夫人,”老张道,“小莺昨日回馆中,说夫人要在这庵中过节?”
“司盐校尉!”小莺道,“虞氏对司盐校尉一行接待得可殷勤了,虞善将最好的船都驶了出来,排了半边江面!我等昨日在边上,看到虞公子和虞氏的女眷都在。”说着,她迫不及待,“不过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些。夫人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那些客商在堂上闲谈时,有人说司盐校尉甚是姣美么?”
“你去看看便是, 我留在此处。”侯钜道。
她回想着,一脸沉醉,双手捧心。
寒食节畴昔的第三日,我传闻沈钦带着大队人马,羁押着人犯,浩浩大荡分开了海盐,往郡府去了。
我悄无声气地跟在他前面,只见他法度仓猝,没多久,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当我看他将灯笼扒开,从内里取出蜡烛的时候,心底明白此人终究还是开了窍,狐疑前后这些事必是有鬼,为防万一,只能马上烧毁那物什。
庖厨的方向, 浓烟滚滚, 夜里,屋顶上的火光尤其显眼, 估计全部海盐县城都能瞥见。
“如此。”我说,“想来是天意了。”
小莺道:“寒食节那日,我和阿香去江边踏青,夫人猜我等看到了谁?”
我为了包管这势头, □□下得非常足,恐怕就算这府上的人都一起去救火, 也要繁忙上好一阵子。
“夫人这些日子不在,可错过了很多大事。”她兴趣勃勃地说,“夫人可知,那聚贤居如何了?”
“怎会失火了?快去救火!”她的神采看上去比侯钜焦急多了,对着身边的仆婢又打又骂,“我那些珠宝金饰哦!丢了一样我教尔等纳命!”
“既如此,我转头令馆中送些素糕来,夫人独安闲这庵中,万要保重。”他说。
何氏亦神采不定:“那但是司盐校尉的人,我如何拖?”
“不是。”小莺道,“那日除了司盐校尉,另有陆氏的人也去了。”
心中不由有些欣喜。桓瓖不愧是被我带着干过大事的,究竟学到了些鸡贼的本领,晓得抓住机会浑水摸鱼。他愁着没有来搜县府的机会,我奉上一个,他顿时就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