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小莺和阿冉凌晨送来的饭菜热好, 盛在食盒中,放在了马车上。
我不想与他们解释太多,道:“他此番过来本是看看我,家中那边另有要事。县长亲身备车,将他接走了。”
世人纷繁应和,备膳的备膳,卸车的卸车,小莺被阿香打发去烹茶,嗫嚅地应一声,回身走开了。
至于启事,天然与新帝仰仗沈氏不无关联。
公子不过方才分开, 我便已经万分思念。将来,我大抵味像一个嫁给了行商的怨妇,每日站在城头盼着丈夫回家,望穿秋水。
为了下一次见面,我须很多多筹办。起码,要把那本香闺十八术背下来,然后塞到灶里烧了……
别过以后,驭者扬鞭一响, 马车辚辚走起。
我看着他,亦笑:“海盐与会稽国隔江相对,县长这般能人,自不会只是来理理盐政,怎会不晓得?”
这名单当中,最风景的是沈冲。前面朝中诸多大事当中,他虽也立了不小功劳,但公子老是更惹人谛视,乃至于他看上去有些冷静无闻。而现在,他从本来的太子冼马一跃成为太子太傅,其势头涓滴不亚于公子当年从通直散骑侍郎被任命为散骑常侍。
四月己酉,他在太极宫中驾崩,时年五十多岁,葬雒陵,庙号世祖。驾崩是日,皇太子即位,大赦天下,改元为永宁。追谥先帝为文天子,尊生母沈氏为皇太后,立妃周氏为皇后。
柏隆看着我,颇热忱,道:“夫人若想晓得大将军交战之事,鄙人可为夫人道来。”
我看着那门关上,心中想了想,感觉阿香说的话也有理。
心中模糊有些期盼,比如, 那马车俄然又转返来, 公子因为甚么我意想不到的启事,又不走了。
我看着柏隆,没有答话,一笑,道:“妾有一事不明,想问问县长。”
“哦?”我感觉风趣,“他那些属官,只要县长这般么?”
柏隆一愣。
我抬头望向天空, 深呼吸一口气。
阿香恍然了悟:“本来如此。”她暴露感慨之色,“这也难怪,真是辛苦主公了。夫人好不轻易与主公见上一面,竟又要别离,实天不作美。”
“那便对了。”阿香语重心长,“夫人,这人间的男人多是脸面大过天的,但看那些闹得分家的伉俪,有几个丈夫会登门来乞降?遑论似主公这般,还苦寻夫人三年,千里而来。我看主公就算只待了不到两日,夫人得知了他的情意,也是值了。现在主公虽分开,定然还会再返来,到当时,说不定就是带着仆婢而来,风风景光地将夫人接归去。”
新帝年初时方才得了一个儿子,是皇后周氏所育,继位以后,即立为皇太子。以温禹为太子太师,沈冲为太子太傅,王绪为太子太保。沈延为太尉,桓肃为司空,而公子则还是侍中。
“是啊,”阿香也道,“主公昨日才来,我等也未曾迎送。”
“夫人,主公呢?”阿香问道。
此言正中苦衷,我长叹:“谁说不是。”
柏隆是宦海上的人,此中枢纽天然也一看便知。他见我一时不语,忙道:“夫人,大将军虽未得新迁,但他已是侍中,据鄙人所知,今上对他也甚为倚重。”
我说:“倒也不是。他母舅归天了,中午才得了县长那边报来的信,故而仓促走了。”
我想着,深吸口气,忽而又感到重拾了干劲。
阿香安抚道:“夫人但想,昨日之前,夫人可曾想过主公不辞千里找来?”
而对于我而言,让我感兴趣的,是新帝继位以后一干新朝臣的任命。此事在贩子中天然密查不到,我是从柏隆那边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