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些无法。公子之以是仍然回雒阳,乃是因为他毕竟放不下那胸怀天下的弘愿。故而我能设想,他现在该当并不欢愉。但他给我的信里,全然没有颓废之气,就算提到些不快意的事,也老是笔调轻巧地一语带过。而与此同时,他仿佛怕我担忧,因为忍不住去找他而身陷险境,在信中再三奉告我,要我乖乖留在海盐,不要分开。
秦王性命?我想到那张脸,内心嗤一声。秦王那样浑身心眼的人,连先帝奔丧都敢不去,天子下个旨又算甚么?若无旁事,他该当又要重施故伎,头疼脑热之类的来由随便找两个,赖在辽东不走,就算天子亲身去辽东也不能拿他如何样。
待获得了县府中,柏隆正在堂上,见我来,忙上前施礼。
日子一每天畴昔,转眼间,两三个月畴昔,七月流火,迟早的气候都有了些凉意。
柏隆见我不言语,道:“夫人莫不是在担忧秦王性命?”
公子甚为守诺,从雒阳给我寄来的信,差未几旬日一次,每次从函中取出来都有一小叠,让民气对劲足。而我的糊口,亦由畴前每日想着能赚多少钱变成了想着下次接到公子的信能有几页纸。
“秦王入朝了?”我有些不成置信,反复一遍,问道。
我没想到天子会做出这般行动。秦王在辽东运营多年,兵将对秦王中间耿耿,这无人不知。先帝虽一向怀着弄死秦王的心,却未曾动手,亦是顾忌于此。现在上竟然想凭着两道旨意夺秦王兵权,也不知是吃错了甚么药。
那便是秦王。
我正待再说,外头忽而有人找来,是柏隆身边的仆人阿涛。他奉告我,说柏隆有请。
在信中,他用标致工致的字,絮干脆叨地向我提及每日的事。诸如朝中碰到了甚么事,雒阳迩来如何,我们共同晓得的那些人家出了甚么八卦之类的,就连桓瓖迩来又在跟哪家仙颜的贵妇人闹起了不清不楚的牵涉,我也都晓得了。
虞衍的婚事筹办得极快,就在婚礼后不久,虞氏名下的盐田也已经开垦结束。虞善招募了盐工万人,日夜完工,每月可产盐两万担。柏隆遵循我的指导,并不亲身打仗此事。他将一名虞氏出身的府吏任命为盐吏,专司盐仓出入。虞氏的盐直接运到盐仓,与官家盐场产出的官盐混在一处,再装上官船运往郡中。
私盐之利乃是天下之首,虞善是个聪明人,晓得此事短长,固然须得承担官盐空缺,但毫无牢骚,虞衍结婚,还将柏隆请了去,奉为上宾。柏隆曾担忧虞氏的私盐产量甚大,风声传出去,对他倒霉。但虞善很有主张。他盐场中的盐撤除供应官府盐仓的部分,余下统统皆装上海船,走海陆运往南边,分销岭南及蛮地。
我了然,道:“另有何事?”
海盐隔江对岸就是会稽国, 这般震惊的动静, 很快也传到了海盐。我每日到堂上, 总能听到有人在群情此事。诸侯王的富庶, 天下大家皆知, 很多人觉得早该如此,鼓掌称快。
当然纵是如此,柏隆也不敢怠慢。
“你二叔现在为虞氏做事?”我惊奇不已,问道。郭维是个不羁的人,一贯我行我素,就连郭老迈也经常拿不住他。且他最看不上的,就是给虞善那样的豪强打动手。
我点头:“如此。”
“我二叔说,那不能算是给虞氏做事。”阿泰挠挠头,道,“他说这是虞氏有求于我家,且我家也出了船,这只能算是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