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恐怕不是东平王谋反, 而是周氏与东平王都在考虑立储之事, 在人选上出了分歧。周太后便想借殿下之力震慑东平王及一众宗室, 以免生乱。”
“云霓生,”出门的时候,他头也不回,“跟上。”
我瞪起眼,正待开口,谢浚打断道:“不过我并不晓得前面之事。我只但愿元初上任以后,可认清时势,随殿下共修大业。为了此事,我还预备往凉州一趟,亲身劝说。”
“企图皆与周太后无所不同,不过为了寻求殿下支撑。”我说,“殿下亦不宜承诺任何人,可从本日起假装卧病,可做得真些,鼓吹出去。如有人来,只交由谢长史出面推拒。”
秦王车驾来到,几人从府中出来,为首一人,恰是谢浚,身后跟着裴焕。
我骑马跟从在秦王身后的时候,心底有些悔怨。那契书上应当再多写两行,把“奉养云霓生如闺秀”之类的礼遇写出来……
虎帐与居庸城相聚不远,只要十里。
“我确未曾传闻。”他说,“我一向在辽东,替殿下措置事件。若我在,定会死力劝止。”
“拓跋彦安在?”他问。
我“嘁”一声:“我来此处,是秦王逼我的。”
向秦王见过礼以后,他浅笑地看着我:“霓生,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周太背工握正统, 殿下率兵往雒阳, 不管东平王或其他诸侯王, 自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今后之事,则于殿下无益。”我说,“周氏根底亏弱,要保持掌权,必须得仰仗殿下兵马。如此一来,殿下须率兵长驻雒阳。殿下兵马所倚仗者,乃是边疆屯田的赋税,火线距雒阳千里之遥,粮路一旦为人所断,则殿下兵马如无根浮萍,再不复自如掌控。此乃其一。其二,殿下虽有太后密诏,倒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殿下去到以后,将东平王以谋逆之罪拿下,也不过震慑一时。而后,殿下便是在明面上一众宗室及朝臣世家争利,不但除周氏以外无人感激殿下,还会让殿下落下乱政的骂名。其三,就算周氏可凭殿下搀扶崛起,对殿下也不过操纵一时,待机会成熟,必然要将殿下驱除。到得当时,世人攻讦殿下之声反而又会成周氏打倒殿下的把柄,前车之鉴,如文天子待袁氏,亦同此理。”
“就凭元初是这人间可贵的真正心胸天下之人,”谢浚看着我,目光深远,“霓生,你晓得当今可安宁天下的人,唯有秦王。若非如此,你本日也不会在此处。”
我点头:“如此,殿下若不成将此二者翦除,就算殿下重整朝廷,亦不得悠长。”
“云霓生。”秦王忽而道,“以你所见,孤要继得大统,如何算成事?即位么?”
“若为殿下大业而论, 殿下不宜回应。”我说。
谢浚没有与我辩论,道:“霓生,我知你心中有元初。可他并非孩童,不须你护着。他以弱冠之龄担负重臣,又数度挞伐得胜,足证他已可担负一方。你如果为他好,便莫再绑着他,罢休让他拼搏,这人间,只要秦王可让他成绩心愿。”
我内心翻个白眼。
“怎讲?”
我说:“那要看殿下是要一个三世后再乱的天下,还是要一个悠长昌隆的天下。”
对于秦王的企图,世人明显了然于心。裴焕应下,全无贰言。
“如你所言,此后孤又当如何筹算?”秦王又问。
“未曾。”秦霸道, “你如何想?”
裴焕向秦王禀报,说今晨刚传来战报,慕容显和驻守河套的秦王部将李翊摆布夹攻,将槐度部首级槐度真杀死在了阴山外。
我不再理睬他,转过甚去,策马前行。 166浏览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