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我终究松了口气。
天子讶然:“卿何故如此?”
“公子可想晓得,我会让人如何为所欲为?”我在他耳边轻声道。
到了一处路口,领兵那人忽而停下,上马来,向天子膜拜施礼。
而天子和太后则是因为常日深居宫中,就算会骑马也从何尝试过这般夜里骑行奔驰,到底有些吃不消。
天子没有内疚,点头道:“如此,便如太傅之意。”
“莫动!”杨歆即向世人喝道,“庇护圣上和太后,不成乱动!”
雒水在不远处拐了个弯,截断了从雒阳往西的挡路,故而在河道最窄处设了浮桥,以便来往行人车马同业。
“秦王的兵马就算少些,却皆服从于秦王。”我说,“而这些州郡诸侯乃是各怀心机,勾心斗角相互攻讦之事还做得少么。无事之时髦且如此,公子莫非觉得有了大长公主和桓氏王氏的灯号,他们反而会合力同心为你们卖力?当年六国占尽天下之力,兵多粮广,号称要联手灭秦,而后呢?却被秦国以一己之力,各个击破,终成霸业。现在,此秦国非彼秦国,诸州诸国亦非六国,可窥其底子却无所不同。公子既然要为桓氏考虑,当当真考虑才是。”
世人闻言皆惊。
天子又看向沈冲:“太傅觉得如何?”
我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骑走出来,火光中,恰是裴焕。
这队人马都是行伍之人,骑马赶路不是大事,世人当中,最吃力的便是三人,天子、太后和桓瓖。
说罢, 他令世人保护天子和太后摆布, 而桓氏的那二十私兵,都被捆了个健壮,把马放了, 人扔在路边。
护驾。
我说:“因为如许做,对秦王和天下都有好处。”
沈冲身后的桓瓖冷哼了一声。
桓瓖瞪着杨歆,瞠目结舌,少顷,转头盯着我。
桓瓖没再出声。
我:“……”
“你杀!”桓瓖顿时撒起泼来, 伸着脖子, “你这就杀了我, 将我首级拿给秦王,顺道再给元初也看一看!你杀你杀!”
往西跨过雒水的渡口有好几个,这是最小的一个,但与别处一样,作为交通要道,渡口设有保卫。天气又微微亮了一些,远远看去,兵舍模糊可见。
“你既然这般看重秦王,为何要将他们交给元初?”他说。
杨歆看了看我,点头:“确有。”
“火线有一处雒水渡口,可换乘马车,还请圣上太后忍耐少量。”杨歆向二人禀道。
“秦王?”沈冲答复着,看了看我。
“卑鄙无耻!”桓瓖怒极,骂道,“云霓生,你无德无行背信弃义!我未曾想过害你, 你竟算计于我!”
我说:“天然会,不过无妨。”
只见桥头桥尾俄然被很多人围住,人数亦稀有十,将世人堵在桥上。
杨歆正要答话,前面领头的军士道:“杨司马,渡口到了!”
他一身玄色的锦衣,河风将四周火光吹得摇摆明灭,更将他面上的神采衬得深沉不定。
但就在此时,火光骤亮,喊杀声四起。
我看到他们被射倒的模样,心头窒了一下。那并非乱箭,而是有的放矢的狙杀,皆中关键,一箭毙命。
世人没再担搁,拥着天子和太后,分开主路,投着通往西边的巷子而去。
“她在那边?”
我内心怒极反笑,不由翻个白眼。
杨歆又行了礼,上马,持续引世人前行。
世人即上了浮桥。
“杨司马,可有一个叫惠风的女子去过邙阳乡中?”我问。
天子道:“卿如何欺君?”
沈冲讶然:“怎讲?”
秦王。
“这渡口已经为我等拿下,”杨歆道,“你方才说的女子,由另一队人马护送至对岸,与我等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