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不但圣驾握在了殿动手里,沈太傅亦然。”
我说:“事理有三。其一, 圣驾往上谷郡, 殿下自可把握在手中, 但如此一来,殿下便有了挟天子令诸侯的名声, 落在别人丁中, 亦成了把柄,将来殿下要天下归心, 乃是大倒霉。”
秦王不置可否,却说:“说了这么很多,你呢?”
“你要随元初回凉州?”
我说:“殿下放心,圣上和太后现在只图保命,去凉州之事会一向保密,何时昭告天下,全由殿下决定。且就算圣上发诏,殿下真觉得圣上可一呼百应?前番东平王以圣上名义发诏,宣布沈延和广陵王是谋反,号令天下兵马共讨,可有半小我去攻打了长安?远的不说,就说那比来的扶风王、始平王,皆赋税充盈,兵强马壮,可有谁动了一兵一卒?诸侯王拥兵自重,占山为王,这等大义之事,无不想着别人赴死,独我保全。接下来的世道,唯强者可存,若殿下兵马孱羸,就算手中无圣驾,那些诸侯也不会放过殿下;而殿下兵强马壮,且有了尊王之名,便是大有可图。殿下以拱卫圣驾光复天下之名征讨中原,乃是全然大义,可占尽人望,何乐不为。”
“与淮南何干?”我问。
我说:“我并未曾背信弃义。我分开上谷郡时,向殿下承诺的是扳倒东平王, 彻夜以后, 这承诺自会兑现。”
我不筹算与他说这些闲话,道:“如此说来,我方才说的事,殿下是决意不准了?”
他声音冷冷:“可你见到元初,却要一走了之。云霓生,你去凉州,不过伴随在元初身边,有元初照顾,你每日可为之事,不会比赏赏花打打猎多多少。而你我眼下所处之处,全部雒阳乃至中原,将因你本日做下之事堕入狼籍,无数生灵惨遭苛虐。云霓生,璇玑先生就是这么教你?为了一己私欲,可丢弃承诺,枉顾百姓?”
“扳倒东平王,不过是你计议中的第一步。”不待我答复,他持续道,“东平王垮台,雒阳无主,则诸侯举兵争位,此乃陷天下百姓于水火的大乱,若无人因势利导,便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难。这混战当中,谁破谁立,如何速战持久,你亦早有了筹算。”
“其一,”他说,“如你所言,当下之计,元初与孤缔盟方为上策。此事你说了不算,孤须得与元初面议。”
秦王没有接这话,道:“云霓生,你可知孤为何来了此处?”
秦王看着我,目光深深。
我说:“沈氏自无大用,但是沈氏与杨氏、陆氏乃姻亲。殿下可知,淮阴侯占有长安以后,一向招兵买马,赋税从何而来?”
秦王冷哼:“圣上只消在元初保护之下,号令天下讨逆, 孤便成了那众矢之的。”
“你是说沈氏?”秦王微微抬眉,“我要沈氏何用?”
“哦?”秦霸道,“莫非圣驾放在元初手中, 便不是挟天子令诸侯?”
我本来的确并没有筹算分开,是公子的呈现,打乱了我通盘打算。
我说:“其二,乃是皋牢桓氏等高门。元初对与家中背道而驰,但毕竟是桓氏的人。桓氏、王氏等大族,同气连根,有他们支撑,豫州、兖州、徐州、青州皆可为殿下所用。”
我瞪着他,没有说话。
“何事?”我说。
我说:“便是面上和蔼,也好过与殿下为敌。豫州、兖州、徐州、青州乃中原根底,稳住了他们,可保中原临时稳定。殿下站稳脚根以后,方可转头再将诸侯豪强手中兵患各个翦除,此为上策。想来殿下已经晓得,彻夜桓氏亦对圣驾有所图,殿下将圣驾交到元初手上,实在也是给了桓氏一个交代。元初现在是桓氏后辈当中权势最盛之人,殿下与元初合作,则也给桓氏等指了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