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他说,“如你所言,当下之计,元初与孤缔盟方为上策。此事你说了不算,孤须得与元初面议。”
“其二,便是那帛书。”他说,“你此番若回了凉州,那三张帛书便取消,你好自为之。”
我心中一松,却听他又道:“不过孤这里也有两件事,你须得想清楚。”
“元初对天下无所诡计。此言但有半点子虚,那昌邑侯之子桓镶现在也不会被绑在顿时。”我说, “交给元初, 总比殿下亲身挟持更好。且凉州四周皆为殿下所围, 圣驾在凉州,与殿下攥于掌中何异?”
我说:“其二,乃是皋牢桓氏等高门。元初对与家中背道而驰,但毕竟是桓氏的人。桓氏、王氏等大族,同气连根,有他们支撑,豫州、兖州、徐州、青州皆可为殿下所用。”
我说:“事理有三。其一, 圣驾往上谷郡, 殿下自可把握在手中, 但如此一来,殿下便有了挟天子令诸侯的名声, 落在别人丁中, 亦成了把柄,将来殿下要天下归心, 乃是大倒霉。”
“孤从不否定有介入之心,但对于此事,孤也不过是拉了你一把。”他意味深长地谛视着我,“你当初既不再隐姓埋名,决意跟从元初出来,便已做好了参与这乱事的筹办。云霓生,你我皆是一样,自踏出第一步,便唯有快步闯下去,再无转头可选。”
我说:“沈氏自无大用,但是沈氏与杨氏、陆氏乃姻亲。殿下可知,淮阴侯占有长安以后,一向招兵买马,赋税从何而来?”
“非也。”秦王即答道,“你方才所言有理,孤皆可承诺。”
不过这不是实际的时候,我嘲笑:“殿下可真闲。”
“哦?”秦霸道,“莫非圣驾放在元初手中, 便不是挟天子令诸侯?”
我不解:“甚么我。”
“若元初彻夜未曾来此,你会去凉州么?”
“至于第三。”我看了看秦王,“便是沈氏。想来殿下也晓得,沈太傅是沈延独一的儿子。”
“扳倒东平王,不过是你计议中的第一步。”不待我答复,他持续道,“东平王垮台,雒阳无主,则诸侯举兵争位,此乃陷天下百姓于水火的大乱,若无人因势利导,便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难。这混战当中,谁破谁立,如何速战持久,你亦早有了筹算。”
秦王不为所动:“你说要帮手于孤, 却背着孤将圣上和太后送往凉州, 又是如何?”
“不过都是面和心离,投机张望之徒罢了。”秦王淡淡道。
秦王却毫无愧色。
我怒起,却一时语塞,少顷,嘲笑一声:“殿下口口声声百姓百姓,可若无殿下牵涉,我岂可做下这乱事?”
这话实在满是自发得是,我想将那每一句话揪出来辩驳,再加盐加料打单威胁,让这狐狸晓得我不是好惹的。
我瞪着他,没有说话。
秦王没有接这话,道:“云霓生,你可知孤为何来了此处?”
我才不信他跑了这么大老远只是为了看看我有没有藏着小算盘。
休听他胡言。心底一个声音道,你做这么很多,不就是为了每天和公子在一起?
“何事?”我说。
我心想,啧。
“此番,不但圣驾握在了殿动手里,沈太傅亦然。”
我早有筹办,笑笑:“怎会无所谓?殿下明鉴,我还是殿下谋臣,此番去凉州,也是为了殿下做事。桓都督和圣上太后都在凉州,我须得为殿下监督。且彻夜以后,东平王颠覆已成必定。殿下要做的,便是持续装病,作壁上观,待中原乱局天生,奉诏发兵戡乱。殿下帐中谋士云集,军政之事,不必我插手,殿下亦可大展雄图,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