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公子的筹算。他在此地弃陆路走水路,乃是为出其不料,藏踪匿迹。
桓镶暴露对劲之色。
“我这药效公子但是试过了,可知我未曾欺诈公子。”我说,“公子若还是这般动来动去不肯循分,我忍不住便会再让公子睡上一觉,到潼关再将公子唤醒,可皆大欢乐。”
我将他手上的绳索解开,脱了外袍,给他将衣服换好。
我有些悻悻,回身走开,进了关押桓镶的船庐。
“甚本领皆可。”天子看着镜子,兴趣勃勃,“这易容之术就甚好,你教朕学来。”
我没答话。
“陛下要学甚本领?”我问。
我乘的这艘船甚大,有船庐数间。惠风服侍太后和天子去了,公子和沈冲在另一间船庐中闭门议事。
“云霓生。”他说,“你承诺过孤的事,不成忘记。”
我嘲笑:“公子倒是体贴我。”
未几,桓镶的眼睛闭了起来,昏睡畴昔。
桓镶:“……” 166浏览网
出舱以后,我特地又去公子和沈冲议事的船庐看了看,门仍然关着,守门的侍卫将我拦住不让进,也不知他们在筹议甚么。
杨歆应下,随即号召人速速行动。
而后,我将解药放在他鼻子边上。
“霓生!”惠风拉着我,一脸绯红,双目放光,“方才桓公子那气势,的确似神仙普通……”
公子却只淡淡道:“你也到船上去,莫站在此处。”说罢,往天子和太后那边走去。
他上了马,半晌,忽而将目光瞥向我。
“桓将军又闹起来了。”他一脸无法,“我等都没法,都督和沈太傅还在议事,不得打搅,只好来请你去看看。”
“凉州虽弱,亦有健儿数万, 现在重整兵马, 足以应对统统来犯之敌。”公子朗声道, “鄙人出凉州前, 得知昌珖运营再度掠扰,亲率凉州勇猛之士深切羌地,将此酋拿获斩首。昌珖作歹多端,亦与众羌部积怨。鄙人已与烧当、卑禾、参狼等部立下盟约, 互不相犯, 共御内奸, 以保边疆安宁。”
我有些讪讪,看看公子的背影,心中了然。
方才那阵仗,他在秦王面前实在扬眉吐气了一把,但是那是秦王。但对于我,这位神仙的气另有没消。
秦王看着公子,未几,神采规复如常。
早有人备好了酒和一碗马血,二人按古礼之制,取血涂于口上,焚香敬六合,各念出盟誓之词。而后,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桓镶到底是公子的堂弟,没有被人至心难堪,固然手脚被绑着,但也绑了个舒畅的姿式,手上一圈绳索,脚上一圈绳索,堪堪充足让他不好逃窜罢了。
“哦?”我瞅着他,“你不反对?”
桓镶:“……”
“我何时说过要伤你。”我笑嘻嘻,“此去潼关另有几日,我在公子身边,定然服侍得好好的,一起给公子喂些粥水,不让公子饿了渴了。”说着,我停了停,语气一转,“不过旁事我倒是管不着了。”
见他终究循分下来,我在船庐里寻个舒畅的位置,坐下来。
桓镶打了个喷嚏,一下展开眼。
见我出去,他嚷得更是来劲,道:“元初安在?我要见元初!”
桓镶道:“凉州那般边鄙之地,这一起山长水远,要走到何时?不若我等调头去谯郡,桓氏手中但是得了数州兵马支撑,就算那些人各有算盘,桓氏得了天子灯号,便是得了道义,谁敢不平。你去劝元初,如果劝成了,家中定然会欢欢乐喜将你迎进门。”
我说:“留着为好。陛下和太后虽常日多在王府和宫中,但这一起不免有抛头露面之时,若恰好被见过天颜之人认出,只怕要节外生枝。现在天寒,这假须可在面上逗留旬日之久,陛下和太后且忍耐,到了凉州再撤除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