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熟谙这院子,就算是在乡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我也晓得从那边翻墙能够更快更费事地到西院里去。
看着伍祥拜别,我坐在榻上,悄悄叹口气。
“你也要去?”我问。
公子微微皱眉,倚在凭几上,似在沉思。
心底却为得计而飘飘然起来。
“我就是晓得。”我说,“他从不践约。”
正与陶氏说着话,公子也走到了堂前来。
“我不晓运营,先前女君叮咛我按云公活着时的佃租来收, 便只得了这些。”伍祥道。
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事理,心头豁然开畅。
我点头。
“过来。”他拉着我,在炭盆边坐下。
“这有何难。”公子说罢,将地下铺的褥子抽出来,与被子并排摆上。而后,将枕头往内里推去,将一件旧袍子折作枕头大小,摆在内里。
我笑笑。这话说得还是不对,男装我也还是喜好,现在穿这个出来,乃是因为它是公子送我的。
我放下心来,将房门从内里闩上,而后,开了后窗,潜出去。
待得头发差未几干了,我伸个懒腰,走到榻前。不过面前有了个困难,公子这榻上的被褥一铺一盖,一个枕头,并无多余。
“你呢?”我扯着他的袖子问道。
“这才对!”陶氏一脸感慨,“当年我就跟云公说,你一个女子家,总穿得像个男人不好,云公却说是你喜好这般。看吧,你穿女装多都雅,我就说天下岂有不爱裙裳金饰的?”
“你安知?”
“不好么?”我瞅着他。
“要甚谷旦。”陶氏对我挤眉弄眼,“你现在既与桓公子是未婚伉俪,自抢先带他去见云公,云公泉下有知,定当欢乐。”
“元初,”过了一会,我说,“我感觉冷。”
待得再无声音传来以后,我偷偷翻开门,往外头看了看。只见廊下点着一个灯笼,院门紧闭,确切无人了。
我脱了衣裳,走到混堂里坐下。这混堂是当年祖父特地给我砌的,为了共同我当年的身量,做得不大。祖父归天之前,常念叨要抽暇给我再拓宽些,可惜厥后再没法实现。
公子也裹到被子里,吹了灯,躺下。
未几,窗子被推开,暴露公子惊奇的脸。
“头发还是湿的?”公子看看我头上裹着的巾子。
“另有一事。”公子道,“你在堂上与世人商定十今后解缆,若当时曹叔还未曾派人来接,你筹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