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衍的目光微亮,还想再说,这时,一名管事走过来,请我等入舱用膳。
虞衍道:“陆氏等三家与陈王积怨已久,当下之势,必不会再谦让,不久以后便会撤除陈王。”
“公子与我算得故交,自当帮手。”我叹口气,“只是我虽会些傍门秘术,但须知祸福无常,未敢妄言。”
公子并无讶色,点头:“如此。不知撤除陈王以后,府上有何志愿?”
我笑了笑,道:“虞氏虽不比陆氏家大业大,但有一样,陆氏不及虞氏。”
“那日夜里, 夫人说我面相有难,未知以夫人之见, 我当下该如何?”
畴前我感觉此人是个被宠惯了,只想着意气行事的豪族后辈,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志向。
“于陆班自是良策,于扬州则不是。”陆笈道。
“现在公子已拿获了小人,面前灾患已消,不必过分忧心。”我说。
“不瞒元初,我等早已布下坎阱,欲就算无虞松之事,也必不留陈王。”
他很有些诚心之色, 我踌躇一下, 没有回绝,与他走到了空旷无人的船尾。
我原觉得他堵着我是想诘责我为何隐姓埋名骗他豪情,不想是来问算命的事。
公子也是第一次来扬州,望着内里的景色,神采猎奇。
“如元初所言,断根陈王以后,扬州独力难支,必寻求倚仗,分歧是以而起。”陆笈道,“陆氏与豫章王的干系,元初当晓得。豫章王后兄长陆班一支,后辈多投身官宦,故虽是旁系,但在族中说话很有分量。对于缔盟之事,陆班主张投奔豫章王,两部兵马合作一处,可保盘据一方。”
马车一起辚辚而行,却不进城,独自往郊野而去,半个时候以后,驰入一处田庄当中。
听到豫章王的名字,我心中动了一下。
“如此。”公子道,“伯载这般坦诚,想来就算我执意要去见陈王,也难行半步。”
在来到扬州之前,我和公仔细细阐发过当下之势。
如陆笈所言,以陆氏为首的扬州三姓早有倒陈王之意,布局已定,只是过后去处还未决定,故迟迟未脱手。由此可见,比陈王更加亟待处理的,是扬州的前程。
到达的前一日夜里,陆笈对公子道:“有一事,我思考很久,欲与元初商讨。到了扬州以后,元初可不必去见陈王。”
“鄙人并非逼问, 夫人切莫曲解。”虞衍向我拱手一礼,道,“家门不幸,实在忸捏。鄙人家中景象,夫人亦晓得,此事之危,非拿获一个贼人可解,乃与时势相连,干系虞氏将来荣辱。鄙人闻夫人可瞻望后事, 还请夫报酬我指导一条明路。”
陆班与陆融是同祖父的族亲,其父陆恭,是庶出的宗子。当年高祖天子开疆拓土之时,陆恭尽力跟随,颇受高祖赏识。虽厥后陆恭因伤病回籍,但高祖给他封了个东安乡侯,还将他的女儿赐婚给了豫章王。固然本朝鄙吝,乡侯的爵位并无实际封地,但在扬州如许的处所,足以撑起大门面。除此以外,陆恭的几个儿子也都退隐为官,在扬州人多处要职。而在朝中,陆班一系的人脉比陆融更广,雒阳人提起扬州陆氏,想到的也多不是陆融这一支的人。
不过这些事,也就是近处的人才气晓得,而在外人眼里,陆氏还是调和治家的表率。毕竟陈王为掌控扬州,凡陆氏后辈皆受其架空打压,一视同仁。为对于他,陆融和陆班只得临时放下积怨,兄友弟恭。
公子道:“为何?”
虞衍踌躇了一下,道:“而后之事,伯载未流露意向,我亦实难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