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过分详细,就仿佛亲眼所见。我听完,“噗”一声笑出来。
公子的眉头蹙起:“换衣洗漱也不得么?”
公子道:“传闻璇玑先生每回现身,必有一白鹤飞至雒阳凌霄观,回旋三圈,降于露台,长唳之声城中皆闻。鹤足上系有一锦囊,内有帛书,写着璇玑先生将于何时何地作谶。而他常常现身,总着一身白鹤羽衣,也有人叫他白鹤真人。”
我经常想,日子能一向这么下去也好。阿谁狗屁方士做的独一一件功德,就是预言公子不成在二十五岁前结婚。主公和大长公主对此奉若圭臬,莫说结婚,至今连订婚都未曾。
在世人眼中,公子风雅至极,与武人之事沾不上半点边。但很少人晓得,在那场大病以后,公子就拜了名师,开端学习射御和剑术。每日,他都会在桓府的园子练习,几年下来,他的技术非常精进,桓府中早已经找不到能赢他的人了。
“公子,”我说,“以公子之志,此行何止万里,必是经年累月,不加筹办如何成事?”
公子道:“子怀兄当年远游,便是是以么?”
我听很多人说过,如果谢浚与公子同龄,又未曾分开雒阳,公子怕是要有敌手。
对此,我非常不觉得然。
公子与谢浚皆出身高门,天然见过面。论起来,两人另有些亲戚干系,谢浚是公子的叔父的妻舅的亲家的侄儿。只不过谢浚分开雒阳的时候公子还小,并无厚交。
我曾经托人探听过,祖父在淮南的田庄仍在官府手中。这些年,托公子的福,我攒了很多财帛。我留意着时价,比及公子结婚的时候,我应当能攒够赎身和买地的钱,把祖父的田宅拿到手,重新过上他但愿我过的日子。
我说:“这般贵重,如有人见钱眼开,也可假扮。另有甚辨别之法?”
当然,这主如果因为我奉告过他,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无事聚在一起就爱会商些隐私之事,比如,哪位仆人如厕从不关门,哪位仆人的尊臀如何形状。
公子:“……”
公子摇了点头。
果不其然,落日西下,来宾散尽,公子和谢浚仍留在亭中。二人公然聊得投机,以兄弟相称。目睹着天气要暗了,公子也迟迟不提分开的事,还让我在中间烹茶。
谢浚看着公子,暴露浅笑,“岂敢健忘。”说罢,与公子见礼,“多年不见,元初别来无恙?”
昔日他列席这类白日里的雅集,不管公宴私宴,他老是最早分开。而这本日,他逗留得比平常都要久。乃至城阳王邀他回王府赏春兰,他也回绝,自顾留下。
公子问我,画出来又如何?
公子不饮别人斟的酒,我从侯府的僮仆手中接过酒壶,亲手给他斟上。
我又反问:“如此说来,璇玑先生甚少露面,秦王在那之前也未曾见过,又安知他见的就是璇玑先生?”
他长公子五岁,以书法见长,七岁作赋,在公子童年之时,已是名噪一时。但与公子不一样,他十五岁时分开了雒阳游学,各种聚宴雅集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谢浚多年未曾在雒阳的宴席中现身,人们对他的猎奇更甚于公子。
话虽如此,但我晓得他受用得很。
回府的路上,公子非常镇静,跟我巴拉巴拉地跟我说着“谢公子”说了一起。
我笑了笑:“如此奇异,司空可曾亲目睹过?”
公子刚入内,身边就围上了一大群人。我跟在公子身后,亦步亦趋,青玄领着几个主子,熟稔地护在摆布。正待往内里走,忽而闻得火线又是一阵骚动之声。望去,只见高蟠和浩繁来宾簇拥着二人走来。一人锦衣玉冠,我认得,那是四皇子城阳王;而另一人,身着长衣,行动款款。虽看不清面庞,举手投足只见却自有一股不凡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