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子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看看我。
我说:“大长公主之言甚是有理,公子与南阳公主甚为合衬。”
大长公主对这般指导遵循得一丝不苟,我沐浴换衣以后,来到浮图祠中,只见卷烟环绕,那些金饼叠在案上,整整齐齐。
才进门,我就被案上叠起的二十枚锃亮的金饼晃了晃眼。
公子的神采忽而不安闲起来,半晌,冷下。
我从大长公主院子里出来的时候, 表情轻松。
我见机地闭嘴,不再多问。
公子沉默了半晌,忽而转头,目光亮亮:“你随我开府,便无人可管你。”
我一愣。
“公子果然想听?”我问。
大长公主面色沉下。
“母亲与你说何事?”他见我返来,问道。
“如何?”大长公主忙问。
“霓生,”过了会,公子道,“母亲若要将你配人,你也愿么?”
我晓得他又犯了少年逆反的脾气,只得将话语放得和缓些:“公子不喜好南阳公主?”
“以玄术而谓,凡事皆有生门及死穴。”我说,“虽门路险阻,若不失时机,顺势而为,则可寻得生门,摆布逢源,事半功倍。”
这当然不是我在背后捣的鬼,毕竟那是祖父平生堆集,我再回收心切,也不至于如此轻渎。这些流言要归功于我那些醉心八卦的村夫,不想祖父常日最烦的那些蜚短流长,现在倒是帮了大忙。
“这自不必言语。”他说,声音已规复了高傲的模样。
“公子何有此问?”我说。
“我睡不着。”公子说,“霓生,你还未给我掐背。”
我哂然,想了想,如此较着么?六合知己,我固然也乱瞄过别人,但如果沈冲也在,我绝对只看沈冲。
我笑笑,看着她,“大长公主可知太子良娣荀氏?”
我说:“又不是我要娶妇,公子为何问我?”
一阵白烟俄然腾起,伴以芳香,待得散尽,案上黄金已经不见了踪迹。
徐宽正要再说,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让他退下。
我对大长公主道:“此乃秘术,只容主宾,闲杂人等不成在场,不然凶吉难测。”
公子转头看我一眼:“果然?”
夜色已深,我觉得公子早已经安寝。不料,当我进到房里,只见他躺在榻上翻着书,并无要睡去的意义。
我一脸正色:“内官,此金乃大长公主飨告神灵所用,非犒赏奴婢,本日乃贞问之谷旦,帝在上,切不成出言不敬。”
“多了,特别是我与别家后辈骑射蹴鞠之时,我与你说话,你也经常心不在焉。”
俄然,我停下,一挥塵尾,“叱!”
我忍俊不由。
公子没说话,倒是一笑。
我则神采安静,在案前蒲团坐下,取出龟壳铜钱,贞问数次以后,又用八卦推演。
我:“……”
“霓生。”她和颜悦色,“如你所言,我已将二十金备齐,可行事了么?”
正要上前,家令徐宽将我拦住。
“你觉得如何?”他不答,却道。
我看着他神采,感觉甚成心机,也不急着回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榻旁。
我则晓得欲迎还拒之理, 推委本日非黄道谷旦行之不善如此, 从大长公主院中辞职出来,回房睡觉。
“云霓生。”他打量着我,尽是疑色,用他那把半男不女的嗓子对我道,“这是大长公主赐你的,你须得经心极力,不得秉公耍诈。”
公子看着我:“你也这般想?”
“公主之言,公子觉得如何?”我问。
公子把眼睛挪回书上,边翻边道:“你不是说你们奴婢最喜好群情仆人?此事约莫已经嚼过了舌根,不若与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