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乘车来，分开了驿馆以后，步行回□□。
“他若顺势降了，那便成了他先来求秦王，又如何还价还价？”
“曹先生比鄙人先行一步，”过了一会，他终究抬高声音答道，“鲁国距济北国不远。曹先生去之前，与我等商定了光阴，若他未曾返来，公子便发兵攻打济北国。算着日子，他当下应当已在回程路上，雒阳这边也并无济北国战事传闻，想来应是无碍。”
蒋亢目光动了动。
我想了想, 明白了蒋亢的企图，点头：“晓得了，烦归去奉告蒋都督, 我得了余暇便畴昔。”
曹叔并非不识时务之人，他若不想投降又不想死战，便只要后退，鲁国、徐州乃至荆州原有的地盘，都保存不得。但如果他退得够快，可到蜀地去，仰仗天险盘据一方。
“哦？”我有些惊奇，“我觉得将军是荆州人？”
我点头。
见到蒋亢的时候，他正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一棵刚开了花的樱桃树入迷。
我说：“我到雒阳，亦是机遇。”
蒋亢的笑意凝在唇边，意味深长：“不知女君此言，是以朝廷女史之身，还是秦王使者之身？”
蒋亢将他们摒退，请我坐到席上。酬酢两句以后，一个侍从出去奉茶，在蒋亢和我面前别离摆上茶具，也冷静地退下。
蒋亢道：“不过是睹物思旧罢了。鄙人当年在雒阳的旧宅中，院子里也有这么一棵樱桃树。”
蒋亢道：“他们还在临淮。媾和之事，曹先生本要亲身来，但因事件缠身实在走不开，故而让鄙人来见秦王。”
另有一事，我总感觉曹叔同时与秦王和济北王媾和，仿佛另有隐情，是甚么呢……
他面露难色：“可这媾和之事……”
我也笑了笑，道：“我来见蒋将军，另有一事，望将军照实以告。”
“女君此言当真风趣。”他说，“鄙人若不是为媾和而来，又是为何而来？”
如果我早晓得明光道就是曹叔和曹麟一手创下，当初便不会跟秦王商定帮他夺甚么天下，相反，我可帮着曹叔来打这天下，让曹麟当天子。到当时，我让曹麟封我当个诸侯王，他必然不会推拒，如此，我也还是能跟公子清闲安闲，和和美美天长地久……至于秦王，便让他给我做马夫，每天服侍公子的青云骢好了。一个部下败将，说话还讨人嫌，留别性命是看得起他……
曹叔使出当下这合纵连横之计，想来也是为了制止大战，在中原站稳脚根。这自是上策，但是在我看来，这跟秦王与诸侯绥靖一样，并非悠长之计，只怕终有一日，他免不得仍要与秦王对阵。
这么想着，我的脚步不由地轻巧起来。
蒋亢淡笑，道：“此事，秦王不必担忧。我既身负曹先生重托，岂会因汝南王三言两语便将大事搁置一旁。只要秦王情意不改，此事便仍可商讨。”
秦王与我相视一眼。
蒋亢道：“如此说来，鄙人须尽快返回鲁国，向曹先生禀报秦王与济北王媾和之事。”
秦王不置可否。
我的心稍稍放下。
“将军可想，济北王既与赵王不两立，却为何总以讨伐背叛为号，却从未拥立任何人？”我说，“这便是他给本身留的后路。若得了天下，他可自主为天子；若不成得，便仍能够忠臣之名归降。当下之势，天子在扬州临朝，秦王拥戴天子，占据雒阳，阵容浩大。论名义和气力，济北王可有一样胜得过秦王？他就算与明光道合力讨伐秦王，也最多打个两败俱伤，还要担上谋反的罪名。比拟之下，若能媾和，他便不但有勤王的隽誉，还可保安然繁华，又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