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河道虽埋没,但与通衢相较,远了很多,要想赶得及时,便须得骑马。
此番归去,若不教他连本带利还个洁净,我云霓生三个字今后倒过来写。
“这是如何回事?”我忙将那送信人拉到偏僻之处,按捺着冲动的表情问道, “你是何人?何时获得的信?安知要来见我?”
我啧啧赞叹:“本来如此,公子公然赅博。”一边夸着,一边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司马敛虽混闹,但有一点,他想得不差。
我沉吟,薛尚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失落,不管是死是活,恐怕也与司马敛脱不开干系。薛尚好歹是他刚认下的岳父,行事乖戾偏执至此,大大出乎我的料想。
我心潮彭湃,忙让两个侍从停下待命,带着王通去找老张。
“荥阳?”王通神采骇怪,忙道,“据小人所知,荥阳并非空城。濮阳王等所率前锋五万人开赴,剩下十余万人仍驻在荥阳,何来空城之说?”
索邑城前,人头攒动,东平国数万雄师已经束装,正踏着浮桥分批过河。火把光会聚如海,颇是壮观。
“薛尚不知所踪。”吕稷道,“司马敛承诺破城者,士卒赏五金,伍长十金,行长二十金,将官百金,爵位加升一级。”
我说:“恰是。”
我眨了眨眼:“前次你在范县做得那场把戏,□□还剩了些。出来之前我曾说要带上,不知当下放在了那边?”
我笑笑,没答话,只表示他噤声。
“可荥阳的城池颇是坚毅,”老张道,“我等如何偷袭破城?”
我心头沉下,担忧甚么来甚么,这司马敛公然还是惹出事端来了。
只见那上面的字混乱无序,且字形奇特,确是我在秦王那边见过的密信写法。辨认了一会, 我看明白,上面说的与王通方才所言无异。
我说:“畴前来过。”
我点头:“大王高见,我等就在索邑迎候大王班师。”
“女君!”他满头大汗,神采焦心,“司马敛率军出了城,攻打荥阳去了!”
“可通行。”王通道,“不过这故道时宽时窄,两旁还生了很多草木,浓得很,有一人多高。”
“女君,”吕稷不解地问,“为何不将荥阳仍有诸侯兵马之事奉告他?”
“女君,”吕稷道,“老张说,司马敛只怕不会听进他的话,不过他对女君那谶讳之术有几分畏敬,恐怕只能让女君若以鬼神之言相劝,他或许会服从。”
“女君对这河道怎这般熟谙?”走了一段以后,吕稷忍不住问我。
说罢,我教一脸惊诧的老张等人让开门路,与司马敛拜别,目送他意气风发地过河,往荥阳而去。
老张听了我的计议以后,神采开解:“女君之意,是让司马敛的雄师正面攻城,我等为偏师偷袭?”
畴前,我跟着公子到荥阳的大长公主行宫多次,熟谙两地间的地理窜改。雒阳到荥阳,不过天涯之距,中间有一处成皋关。此地不及函谷关之类的险要,却算得通往雒阳的咽喉。当下我等占了索邑,已是断了诸侯退往兖州的通路,只要秦王拿住了成皋关,诸侯便似进了口袋普通。
“未曾,”王通道,“小人尽管通报荥阳的动静,那边极少来信,这两月唯有当下这信罢了,晓得云女史就在城中,小人便仓促赶来了。”
玉轮已经西斜,天涯暴露微光。四野喧闹,连雀鸟也并未醒来。
王通讶然,道:“恰是。那河道现在还在,只要村夫晓得,常日造屋掏掏泥沙。”
司马敛笑一声:“待孤破了荥阳,便断了诸侯后路!而后与秦王东西夹攻,可毕其功于一役!”
耳边,尽是马蹄踏在沙土上的声音,好似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