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倏而一酸,悠长以来的思念和担忧一下化作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不过提到秦王,我仍颇是不满。
公子道:“战事早完了,你睡了一整日。”
我猝不及防,被那人掼着,从马背上滚落下去。
那人力量颇大,手里拿着刀便要捅下来,我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用力抵住。
“好些了么?”那声音问道。
公子又从案上端了一碗粥来,喂我吃下。
“恰是。”公子道,“我领一万北军和两万辽东兵为前锋,秦王坐镇后军。破关以后,他也到了荥阳。”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彪兵马打着豫章国的灯号,领兵之人身形纤细,明显是个女子,待看清那头盔下的面庞,公然恰是宁寿县主。
那关中逃出来的残兵与沛王麾下的搅在一起,军心大乱,不管沛王的令旗如何变更,阵列皆溃不成形,全然批示不灵,任凭宰割。
那感受颇是实在,我忙将他的手抓住,只觉掌心暖和,苗条的指间微微带着些粗砺,恰是熟谙的触感。
“我还能走去那边?”他摸摸我的头发:“我就在此处,不走。”
公子骑着他的青云骢,率着雄师一起砍杀。太阳从浓云的裂缝中暴露脸来,他的白袍和铠甲在尘雾中氤氲生辉。
公子?
我迷含混糊地应一声。
我忙将他推开,喘着气望着上方。
先前的事垂垂想起,我看着公子,又惊又喜,仍感觉难以置信。
曹叔因为当年受太重伤之故,一向跟祖父学医,在跌打伤上很有些成就。他说无事,那便无事,我放下心来。
他没说为何要速战持久,我倒是晓得。
未几,有甚么递到了我的唇边,温水淌入口中,我咽了几口,只觉浑身温馨。
那大纛下,一个熟谙的身影身披甲胄,一马抢先。
这确切是大变之兆,吕稷大喜,马上令人朝曹麟和薛尚所率的后军发令,变阵应对。
“妖妇!你害死了将军!”他脸孔狰狞,“你不得好死!”
“你……”我望着公子,睁大眼睛,有些不成置信,声音发涩,“……我在做梦?”
我享用不已,吃了两口,问道:“我怎会在此?那战事如何了?”
那味道熟谙而暖和,魂牵梦绕,从未曾忘怀。
公子正在面前,穿戴一身长衣,看着我。
公子低头,在我的唇上吻了吻,少顷,让我重新躺归去。
未几,我的面前一黑,再无知觉。
公子搅动粥碗的手停了停。
我讶然。
“医官和曹先生都来给你看过,说你是劳累过分,摔下时恰好头磕了一下,便晕了畴昔。”公子说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曹先生特地给你检察了伤势,说你无大碍,本日就会醒来,果不其然。”
我了然。固然曹叔还未与我细说,但从老张的转述和曹叔的行动来看,媾和已是毫无疑问。当下既然曹叔和秦王都到了荥阳,二人劈面商讨,当然是最好。
我不由地笑轻笑出声,点点头。
身材轻飘飘的,仿佛飘在云上。
我望着他,只觉心头突突跳着,满心欢畅,想说无事,却说不出来,耳边的声音在远去,
待得四周终究没有了停滞的人,我策马奔入疆场,四周寻觅公子的大纛。
幸亏当下,这疆场上已无公子的敌手。
我晓得这般景象, 唯有公子破关可解释,心中早已冲动彭湃。不等他们再说话,我翻身上马, 朝阵前而去。
傻瓜。
两甲士多势众,夹攻之下,已经全然称不上对阵。敌军腹背受敌,早已偶然恋战,一触即溃,或奔逃或投降,瞬息崩溃。疆场的情势很快明朗。濮阳王在成皋关中战死,沛王在阵前投降,只要汝南王乔装改扮成军士,被亲随护送着,往豫州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