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可惜的,是虽同为名流,但沈冲并不像公子那样受人追捧。
沈冲一身国子学的素净官袍,纱冠下,端倪清俊,一如既往。
“应当另有沈助教。”他说着,望了望,“他……那不是来了。”
我应一声,不知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好听,还是太阳太晒,脸颊和耳根皆一齐发烫。
桓瓖字子泉,与公子同龄。他的父亲是桓肃的弟弟昌邑侯桓鉴,母亲则出身大名鼎鼎的琅琊王氏,外祖父是兰陵郡公王洹。
我顺着往门口望去,只见东风日暖,一人迈步踏入堂中,衣袂微摆,似带起一阵氤氲的光尘。
畴前他还是门生的时候,我经常趁着课间闲暇到他那边的院子去,与他偶尔遇见。
惠风嗔怒地打我一下:“霓生,你讽刺我。”
桓瓖意味深长:“传闻你又与伯父伯母提了远游之事?”
我甚为附和。从那今后,我每天都盼着能再见到沈冲。
公子闻言,暴露讶色:“闲下来?秦王不是正在平叛?”
待我转头,只觉心被撞了一下。
我一个新入府的小婢,甚么端方也不懂,总受人玩弄。那日,我在房中偷懒睡了一会午觉,醒来以后,却发明不见了鞋。正逢得大长公主令人来,唤我去问公子起居之事,我只好穿戴袜出去找,转了好一会,才发明被人挂在了一棵桃树上。那桃树树干细幼,攀登不得,我跳了几下,也未能够着。就在我四周寻觅物什,想扔上去把鞋子打下来的时候,一只手俄然伸来,将那只鞋子取下。
国子学在太学当中,是本朝高祖天子专为教养贵胄后辈而设。五品以上的官宦后辈,皆可送入国子学中受教。公子自十四岁起,便是国子学的门生,几近每日都要来上学。
直到我回到公子的院子,再度见到他,才从别的仆婢口中晓得他的名字。
如桓瓖普通,沈冲也问起了公子与谢浚会晤的事。
我还痴心妄图着,等我拿回祖父田宅的时候,淮阴侯府如果能倒个大霉就好了。不必像袁氏倒得那么短长,只需求让沈冲身份尽失,流落街头。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把沈冲接到我那田宅里。祖父生前的心愿就是让我担当田产,再找一个别面的郎君入赘家中,今后过上清闲安闲的日子。他虽不在了,但以他的层次,沈冲这般才俊,他必然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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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了谢浚?”国子学里,公子的堂弟桓瓖问道。
沈冲,字逸之,是沈太后的侄孙,淮阴侯府的世子。他长公子两岁,本年二十。若论干系,他是公子的表兄。
公子闹了两日脾气以后,不了了之。
我抓紧机会,问他这是甚么花木,或者谈起书中某句典范的释义,沈冲老是耐烦地解答,仿佛在对待一个勤奋的门生。
“如何?”桓瓖问。
桓瓖对劲洋洋:“雒阳城中,我有何事不知。”说罢,却转向我:“霓生,新安侯家的香糕你吃了么?”
这并非是我不明就里胡加猜想。桓府和淮阴侯府来往密切,仆人奴婢也相互熟谙,仆人们的任何一点小八卦,都逃不出一双双眼睛。但对于沈冲,仆婢们向来只要奖饰。
沈冲亦暴露讶色:“你不知么?”
和公子一样,沈冲亦是名流。
“晓得甚么?”
当然,这是我的主张。
“霓生?”他止步,将我扶住。
太阳已经偏西,我和青玄清算了书籍和纸笔,跟从公子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