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一口气。毕竟今晚我也有事要做,若被困在宫中,只怕要功亏一篑。
“霓生,”他神采严厉,“本日你就跟在我身边,不成出府去,晓得么?”
这就是我感觉公子最好的处所。我虽是桓府买来给他挡灾的,但他从不睬所当然地将我的的性命当草芥般轻贱,便如现在,即便他前程未卜,也仍然会想到我的安危……
“公子想去见表公子?”我鼓动道,“不若也去一趟太学。”
“霓生,”公子将我的话打断,“你晓得彻夜之事,是么?”
公子道:“我可随母亲一道入宫。”
他这般读书人,免不得要有些忠义时令的念想,但他晓得短长,不会叛变家属。
公子面无神采,道:“晓得了。”说罢,他让那人退下,静坐不语。
我讶然。
我天然不好说这本是我出的主张,嗫嚅道:“昨日沈公子来,我在书房外听到的。”
我只得去把他入宫穿的衣袍取来,一边给他穿上,一边孜孜不倦劝道,“公子还是留在府中为好,大长公主既这般叮咛,必有事理。如有甚么人来,府中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那……”
工夫一点点变更,太阳垂垂西斜。
“昨日你不是一向在玩弄那些花?”
我急道:“公子就算去了宫城当中,可做得何事?公子已非朝官,亦不似子泉公子普通统帅殿中侍卫,只怕去了也无多裨益。”
前夕之时, 大长公主又拿了二十金来, 让我再为她算上一回。
他的声音比平常暖和,仿佛轻风,蓦地触在心头。
这话听上去跟他在遮胡关时一样固执。公子的脾气我晓得,一旦有了定夺,九头牛也拉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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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走的时候,看着公子。
统统似浅显无奇,但我晓得,他们各自都已经布线安妥。成败就在彻夜,大长公主自是要去与太后共存亡,而桓肃、桓鉴和至公子和二公子则手握着北军的线,彻夜,他们将以太后谕令,命左卫将军桓迁、右卫将军五部都王弛、骁骑将军司马显节制北军诸部,以防荀氏余党煽行动乱。
大长公主放下心来。
“殿中卫士全数加起来也不过八百,内宫中最缺的便是人手。”公子神采果断,“此事一损俱损,无人可苟全,便是躲在府中,亦不得置身事外。现在圣上、太后及母亲在宫中如深陷囹圄,我岂可袖手而待,全无作为?”
“晓得了。”我说,“我哪天不是这般。”
公子没有说话,望着内里天气,忽而道:“霓生,替我换衣,我要入宫。”
大长公主莞尔,登车拜别。
“安妥?”公子道,“如果安妥,母亲将两位嫂嫂和侄儿送走做甚?”
我看着他,半晌,问:“若不然呢?”
送走统统人以后,公子便烦躁不已。
公子沉默了一下,道:“若不然,你有多远便走多远,莫再返来。”
“公子……”我踌躇了一下,道:“我随公子去。”
我听着这话,有些怔怔。
这里花木富强,挨着墙根的处统统一棵石榴树,生得非常高大, 枝头伸出了墙头, 搭在上面。我看四下无人,学了两声斑鸠叫, 未几,墙别传来四声。
“公子入宫做甚?大长公主先前叮嘱,要公子留在府中。”
心头忽而生起些道不明的滋味,像是被甚么捏了一下。
我晓得公子在想甚么。
因为只要他留在了府中,无所事事。
“霓生,”过了会,公子忽而又道,“你不必随我去。”
公子看着她,神采沉沉,但毕竟没有辩驳,“嗯”了一声。
实在,大长公主想把我也带入宫中去,但她究竟也甚为正视公子的性命,思虑再三,将我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