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想救表公子么?”
他四下里看了看,将墙边的一张榻抬起,放到沈冲的近前,又令仆人给他取褥子来,在榻上坐下。
我将两张纸递给她。
我还是寂然之态,道:“太上道君有言,道表公子乃星君下凡,故而虽奴婢命理非表公子之属,亦赐下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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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闻言,大惊。
“恰是。”公子道,“谢蕴率部与太子在司马门前混战,出了此事,便算他是祸首。”
他倚在几上,目光沉寂。
公子嗤之以鼻:“这点小伤岂会那般严峻。”
公子看看手上,唇角弯了弯:“嗯。”
“晓得了,快涂。”公子终究不耐烦道。
公子由着我玩弄,没有言语。
“可公子厥后赶上我也未曾说。”我说,“就算没有我在,公子也该让别人来上些药。”
沈冲的病情反几次复,烧退了又来,但人始终未曾复苏。他的衣裳老是没多久就会汗湿,我须得经常给他换衣服,喂水,换下额头的巾帕。
这屋里只要公子想到了此事,我心中一暖。
我先将沈冲的伤口清理,敷上外敷的伤药。然后让人将他的嘴翻开,将药汤一口一口地喂下。
公子道:“我记得我当时病重,你给我的药,也是这位太上道君所赐?”
我将祖父疗伤的药方抄下以后, 把惠风找了来。
我说:“然道君亦另有言,说公子非同凡人,自有其造化,若其执意弃世,亦射中统统,凡人不成违逆。”
我谢道:“多谢君侯。”
自从被我带进科学,沈延和杨氏有了依托,在沈冲病榻前待的风景还不如在神像前久。繁忙了整日,入夜以后,他们又来看望一阵,终究支撑不住,安息去了。惠风等贴身侍婢亦整夜整日未曾阖眼,又是跟着沈延佳耦拜神,又是在沈冲房里忙前忙后,此时亦支撑不住,在外间睡得沉沉。
惠风忙捂住嘴。
他点头,走到榻旁,细心地看了看沈冲,半晌,又看向我。
我说:“你去把药备齐,拿来给我,越快越好。”
待得闲杂人等都走开,我终究松一口气,用心顾问沈冲。
我说:“不知。”
杨氏念了声道,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喃喃叨叨。
公子点头,没再多问。
我说:“此药乃太上道君赐下,若太上道君也救不回,便是命数。”
“公子这伤口已经发脓,若不上药,过两日或许要化脓。”我当真道,“倒是公子只怕不止要涂药,还要服药。”
“皇太孙如何了?”我一边将药和软布放好,一边问。
祖父曾说, 他别的处所或许比不上云氏先祖,可论医药, 倒是自傲无人可及。
公子唇角浮起一抹调侃:“可太子薨了,他成了弑君之人。”
惠风看了看,暴露犹疑之色:“霓生,你那里来的药方?”说罢,她忽而像明白了甚么,“你但是像当年那般,梦见了……”
公子“哼”一声:“有甚好上,戋戋小伤,过两日便好。”
他穿戴一身便袍,如在家中般无甚讲究。
“霓生,”惠风不安地说,“太医说,公子若还是这般高烧不退,便醒不来了。”
“归去做甚?”公子正将褥子和隐枕堆得温馨些,头也不回。
“公子不回府么?”我问。
公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仆人都在外间,阁房只要我和公子。
佳耦二人本坚信黄老,闻得此言,神采皆变。
我见公子涓滴没有分开的意义,惊奇不已。
太医也晓得情势凶恶,沈延又是太后亲侄,唯恐肇事上身。府中的人再去请,大多借端不来,好不轻易来了一名,见府里的人给沈冲用上了求仙问来的药,脸上暴露摆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