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份籍书, 上面写着云兰的来源。她家住在益州一个我从没听过名字的乡里, 出身商贾之家,是个三十多岁的孀妇,没有后代, 名下男女奴婢三人, 地步百亩。因是独生,回家奉侍父母,落在父母籍下。
长公主又令人赐了我两千钱,道:“云氏之贤,乃天下闻名。这些财帛你拿去,也为我购置些三牲酒肉,聊表情意。”
我看着曹麟,踌躇了一会,道:“阿麟,荀府抄家那夜,荀尚藏匿起来的一万金遭人洗劫,不知去处。此事,你传闻未曾?”
我叹口气,道:“奴婢昨夜梦见了家中先人托梦,道祖祠荒凉,若再不归去祭扫,只怕是不好。”
我说:“天然是假装仆人。这籍书上的云兰乃是个有仆人有田产的妇人,天然不会孤身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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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想着,我俄然又感觉本身实在多虑。
至于曹叔要这些金子来做甚么,我一无所知。但我晓得,恐怕并非做粮贩那么简朴。
曹麟见我神采,毫不料外,对劲道:“如何?可算得无懈可击?”
曹麟拉下脸,不客气地说:“霓生,你但是拿我们当外人?”
“戋戋籍书,何必捏造?”曹麟轻视道:“这乡中华蛮混居,官府穷得俸禄都发不齐。父亲给县吏办理了几千钱,这籍书便到手了,那个也看不出马脚。他还特地去查过了云氏的族谱,上面确切无益州一支,只是年代已久,早无人续笔,就算去问你家属人,他们也不知真假。”
我点头,也笑笑:“我也这般想。
当日午后,我赶着一辆马车,悠哉地出了桓府。
我想,先前曹麟带着阿白来雒阳找我时,那般宽裕,谁想本来竟是连保护都有。
心头热了一下,我笑笑:“晓得了。”
“曹叔花了多少钱?我还他。”我说。
曹麟问:“你要如许的人做甚?”
“放心好了,我父亲的本领你还不知?有甚可担忧。”曹麟不觉得然,道,“这倒是巧,我父亲也要我这般转告你。”
若说有甚么担忧的,也是该想沈冲那边才是。
我要办的事须得掩人耳目,天然不成承诺。因而推委说先人在梦中有云,路上有人随行不吉,只须给我一辆马车便是。如此朴实的要求,长公主岂有不承诺之理,当即应下,让家令给了我一辆简便的马车。
曹麟仿佛感觉有理,没有反对,却面露难色,挠挠头:“可我另有旁事,不能随你去。你迟半个月再去如何?我可送你。”
我说:“哦?”
三人一起上路的时候,已经是申时。
事出俄然,我内心非常计算了一番。
但再转念一想,我记起来,凌晨时青玄说过,公子放了学便去白马寺,不回桓府。比及公子晓得的时候,我已经在千里以外,他晓得也来不及了。
“如此,你速速归去才是,细心祭扫,以告先人。”她语重心长道。
“你随霓生去一趟,她有何叮咛,照做便是,千万要顾问全面。”曹麟道。
一万金不是小数,若用来吃苦,能够买下半个淮南的地;若用来招兵买马,起码也能养个千把人。梁王在皇前面前献殷勤表忠心都来不及,怎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去惹人猜忌。
想让长公主出钱,公然还是装神弄鬼好使。
“奴婢晓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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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
“有这般事?”他说,“我未传闻。”
他就算现在晓得又如何?大发脾气么?
当然,身上有这很多值钱之物,我天然不会当真单独上路。且如先前对曹麟所言,我一个远道而来的有钱孀妇,身边天然要有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