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陵王是董贵嫔之子，可惜年幼即短命，未及成年。”
我心中暗笑，重新侍立到他身后去，望着四周，若无其事。
来宾们欣但是往，男宾或饮茶闲谈，或玩乐赏乐；女眷们则在许氏和樊氏的号召下，到亭台水榭去闲坐。
“公主待宁寿县主身为亲热。”沈冲看着上首，忽而道，“也不知豫章王回到豫章国未曾。”
不过她并没有迟误，太后旨意下来以后，她即备了礼品，往董贵嫔宫中而去。半日以后，她从宫中返来，奉告我，如我所言，董贵嫔并未表态，但她并未像畴前那般全无兴趣，相反，她与长公主谈起了些迩来的宫中之事，还问起了天子的身材。
我说：“奴婢出世之时，恰遇天狗食日，而后，日月同辉。彼时一云游方士路过奴婢家中，说奴婢乃阴阳交汇而诞，可感到天灵。”
平原王又看向长公主，道：“庞太尉本日本来也要来，可午后忽觉身材不适，倒是腰疼病犯了，故而不得成行。他托我将贺礼奉上，以表歉意，还请姑母勿怪。”
“这平原王可真是与畴前大不一样。”青玄望着，意味深长地说，“畴前何曾见他如此意气风发，似天子临朝普通。不晓得的人还觉得这宴席是为他办的。”
我说：“如公主所言，不管公主冒然与否，董贵嫔必不会马上表态，故而此事须缓而图之，不成操之过急。奴婢听闻，董贵嫔宫中长年供奉一个灵位，可有其事？”
“确切。”长公主道，“她当年诞下皇子以后，可与袁后分庭抗礼，且因袁后无子，朝中一度有废立之议。可惜不过三年，皇子因一场风寒而去，先帝亦甚为顾恤，将亡子封了庐陵王，厥后又将秦王过继给了她。不过虽是如此，董贵嫔也不免风景不继，今后门庭萧瑟。厥后董贵嫔自请入宫中的道观中清修，除用心抚养秦王以外，不再理睬宫中之事。故而多年以来，虽宫中多有风雨，董贵嫔却可安然至今。”
“晓得了，你归去吧。”长公主说罢，在内侍的搀扶下，回身登车。
长公主本来想让我一同与宁寿县主密谈，我对她说，宁寿县主为人谨慎，如果我在中间，必定不会畅言。长公主感觉有理，遂作罢。
“不必多礼。”平原王语气随和，指指下首的榻，道，“坐吧。”
长公主的宴席一贯精美，席间，各色珍羞甘旨流水普通呈上，堂下乐人缓歌，来宾觥筹交叉，倒是数月来少有的轻松。
“都是些妇人之事，你去做甚。”长公主道，“且本日你父亲兄长都不在，家中如有来宾来访，连个出面的仆人也没有，成甚么样？”
传闻此事以后，我晓得长公主还是动手筹办了。这并不料外。就算天子那边情势顺利，不须秦王脱手，长公主也不过是给他安排了一门婚事，这买卖毫无丧失，那个都能想得明白。
走出室中之时，我听到庞玄道：“不过只是应了一事，殿下莫轻信才是……”
长公主道：“此事亦乃袁氏之力。当年高祖的母亲刘太后，是袁氏表亲。先帝娶于袁氏以后，不但得了袁氏大力帮手，亦得了刘太后支撑。高祖立储之时，刘太后力排众议，终究将先帝立为太子。”
俄然，她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我随即将视野移到一边。
我浅笑，道：“公主出面，自是无人可拒。”
“哦？”我讶然，她公然还是按捺不住。
“董贵嫔多年修习黄老，昔日她到太后宫中，皆沉默寡言，而闻得我等提及政事时，亦是淡然之态，莫非现在却会俄然转性？”
平原霸道：“太尉身材无妨，不过是旧疾复发，将养两日便会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