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春非常周道,让我换了一身内侍的衣裳,再配上这腰牌,仿佛是个太极宫里的人。
我非常震惊。
“大夏门外往东北一里,有一处长亭,那边常有旅人歇脚,你出去了便能瞥见。”闫春说着,将他的腰牌给我,笑笑,“桓公子畴前对我有恩,此物你拿去,上面是杜内官的名字,宫卫见了就会放行,可出入无阻。”
“云霓生,”他说,“我家公子要见你。”
待得终究走出大夏门,我按着闫春说的,往东北一里处疾行。没多久,公然瞥见了一处长亭。
“云霓生,”闫春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有一人要见你,让我给你报信。”
我盯着他,晓得此事还须缓缓图之,没有抵挡。半晌,随他往那茶舍走去。
“尝尝,”他说,仿佛真的只是来请我喝茶,“这茶舍里的茶,是雒阳烹得最有味的,比城中那些动辄千钱的茶舍不知强出多少。”
“若只是如此,我自当无可不满。”秦霸道,“可当我晓得了长公主在医治圣上,此事自又是分歧了。”
“是么?”秦王不觉得意,“你不认也无妨,喝了这茶,孤便将你带走。”说罢,他看着我,淡淡一笑,“元初如果晓得了,不知会作何想。”
“我家公子说在大夏门那边?”我没有工夫再迟延,问闫春。
那闫春既然是他安插在太极宫的人,那么他晓得了蔡允元医治之事,也不敷为奇。
路上人来人往,那长亭上,也有好几拨人,有的给朋友故旧置酒送行,有的闲坐叙话,倒是热烈。
“去了你便晓得。”那人说着,身形让开,彬彬有礼,“他就在不远处那茶舍当中,请。”
“既然殿下如此觉得,又如何来了?”我不置可否,问道。
秦王倒是一笑。
我盯着他,半晌,冷冷道:“你家公子是谁?”
“生是桓公子的人,死是桓公子的死人。”秦王凭窗倚着,看着我,淡淡一笑,“你公然未曾骗孤。”
“传闻圣上又高烧不退。”秦霸道,“那位叫蔡允元的太医,想来医术有限,也不知可否在我脱手前将圣上治好。”
我心道不好,正要回身,却见周遭已经被围上了四小我,皆身形高大。
宫中的人仍然繁忙,我晓得我做不了甚么,只得像个浅显宫人的模样, 侯在一旁。
只是皇宫毕竟大,走也要好久。幸亏路上看到有效马车给各宫运送泉水的宫仆,我给了点钱,让他捎了我一程,这才终究在申时二刻之前,赶到了大夏门。
那烧热又长又短, 但退下来以后, 人就会较着好转,如蔡允元所言,此乃关隘。此事关于性命,蔡允元恐怕是出于谨慎,不敢把话说太满, 乃至于潘寔几近错过机会。
“恰是。”我说, “不知你是?”
我愣了愣。
秦王对我的抵赖不置一词,道:“你不筹算解释解释?”
内心谩骂一声,暗自筹算起来。我因为要收支宫禁,没有带兵器。倒是袖中藏了些迷药,但他们有四小我,正面只怕难以发挥……
“殿下但是对我家公子有甚仇恨?”我嘲笑,“这般对于我一个侍婢,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这是公子随身系的玉佩。它是公子得字之时,太后赐给他的,用上好的玉料按着天然的形状雕作游龙穿云,甚为新奇,一侧还刻着他的字。他对这玉佩甚是喜好,本日我虽没有奉养他换衣,但若无不测,他总会佩在身上。
“无他,找你叙叙话。”秦王说着,从一旁沸腾的釜中舀出一勺茶来,细细倒入我面前的杯子里,行动利落而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