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太太当真听着,笑容没有断过,垂垂看得累了,只感觉那些灯光更加恍惚,她垂着眼睡了。
“谢慕锦……”陆培故摇了点头,语气当中难掩可惜。
可终究,他们谁也没有看上元的花灯。
谢筝说得有些累了,便不说了。
说的是过完年,也就是出了上元节。
夜里时,延年堂里的灯都挂上了。
正月十二,傅老太太在睡梦中过了。
萧柏叹了一声,道:“是啊,不能求甚么了。”
丫环来报信,萧娴方才睡醒,听了这话,她坐在床上,眼泪顷刻间就下来了。
避开了人,夜深时的园子里空旷极了,只那几盏花灯,在风中微微晃着。
谢筝瞅了一眼,虽不甚对劲,但也看得畴昔,总归聊胜于无。
萧玟和萧娴两人,指着远远近近的灯,给傅老太太说着,那是甚么花腔,那是谁脱手画的,又是谁脱手扎的。
院子里,陆毓衍和萧临一道在削竹片。
上元是傅老太太最喜好的节日了,她爱热烈,喜好看灯,未嫁之时,看遍了旧都灯光,等嫁入萧家,又年年看都城花灯,也就是这几年上了年纪,走动不比畴前便利了,只能作罢了。
穿针引线的事情,谢筝耐不住性子,拿糊糊沾灯,倒是乐得停不下来。
日光下,刀锋看起来更加锋利,在那双骨节清楚的手中,一下又一下。
后花圃的亭中,萧柏热了一壶酒,与陆培元兄弟对酌。
老太太爱灯,年青时还亲身脱手做过,萧玟、萧柏两姐弟,幼时好玩,跟着老太太做灯,再往下到萧娴这一辈,也没有落下这门技术。
萧玟又轻声说了两句,肯定老太太睡熟了,便让李嬷嬷关了窗。
长辈们都记得傅老太太的爱好,饶是老太太不能出府了,也会在每年上元时把萧府后院点得灯火透明,扶着老太太看灯。
那匕首是陆毓衍长年带在身边的,当时往腿上刺下去时,用的也是它。
谢筝顿了脚步,悄悄看着陆毓衍的手中的匕首。
傅老太太笑出了声。
陆毓衍伸手揽了她到怀中,细细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叹道:“另有几日就是上元,随我去街上看灯?”
萧娴趴在桌上作画,她要扎一只南海寿星花灯,一面画,一面与傅老太太道:“等扎好了,就挂在祖母的窗前。”
园子另一头,谢筝和陆毓衍联袂看灯。
谢筝抿着唇就笑了。
没有人说得好,傅老太太还能对峙几日,怕老太太撑不到上元,那挂灯另有甚么意义?
她也是喜好灯的,不但是这上元花灯,但凡是放灯时,她都兴趣勃勃的,若不然,客岁七夕,她也不会因着去城外看河灯而错过了关城门的时候。
萧柏点头,道:“母亲现在也就那么一桩事情放不下了。”
萧玟替傅老太太清算着被角,道:“灯火阑珊,不恰是这朦昏黄胧的最都雅嘛!”
萧娴画好了,她还不能随便走动,便催着谢筝拿出去。
傅老太太让李嬷嬷微微开了窗,一瞬不瞬看着花灯,眼睛垂垂恍惚了。
小时候,谢慕锦抱着她在街头看灯,顾氏教她扎灯。
因着傅老太太不便利起家出院子,后花圃里就零零散散地点缀了些从外头采买来的,延年堂里挂得满满铛铛。
傅老太太内心也稀有,含笑点了点头,没说沮丧话伤长辈们的心。
陆培元抿着酒,道:“想想我那亲家,我们这些老骨头,总不能还比不上长辈吧?”
陆毓衍接畴昔。
陆毓衍闻声动静,抬起视线,见是谢筝出来了,眸子温和几分。
庑廊之下,西暖阁的前后窗子外头,具是灯火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