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毓衍敛眉,淡淡道:“姨娘能奉告我甚么?”
王氏捧着茶盏,热气氤氲,熏得她眼眶微红。
毕竟,天子都用金扁担,公主的宫女,还能饿着家里人?
长安公主拆散了林勉清和房幼琳,又如何会留一个面貌相像的宫女在身边,让林勉清时不时就想起来?
谁做错的事情,自有管事嬷嬷们措置,长安并不插手。
可不利落又能如何,受制于人的是她。
长安公主在御书房里不测瞧见了林勉清的画作,一片芳心都舍了出去。
固然不能让家里人住大宅子,但吃穿好些,还是不愁的。
狄水杜当时就不说话了。
梁嬷嬷在公主两三岁的时候就照顾着她,几年下来,声望颇高,便是韶华宫里的小宫女们见了梁嬷嬷,都少不得赔笑容。
“公主挑了我,”王氏咬着后槽牙,道,“就因为我和那老虔婆反面,我不会跟她走到一起上,更因为我的五官,我的鼻子嘴巴,老虔婆说我与房女人有七八分相像,这话公主听了,能不顾忌我吗?”
家具这类大件自不消说,博古架上还摆着很多小玩意儿,倒是书画收了几幅,白墙之上,留下了色彩深浅的陈迹。
故乡住不得了,王家人背井离乡,进京投奔王氏。
不能留在身边,又舍不得一个忠心的宫女,让她去盯着狄水杜,对公主来讲,一石二鸟。
王氏见了受难的家里人,内心跟刀割了一样。
而长安公主身边,最受正视的就是梁嬷嬷。
谢筝打量着花厅。
饿肚子的人是不讲事理的,王家被抢被砸,要不是男人们拼了命,几个女人都几乎叫人毁了。
橙玉畴前没少被梁嬷嬷清算,哪怕是爬上来,成了长安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她与梁嬷嬷的干系,也从未驯良过。
王氏、也就是宫女橙玉,她掉到长安公主身边时,公主差未几十岁。
“我本来觉得,能在公主身边待十年、二十年的,”王氏顿了顿,眼底满满都是恨意,“是阿谁老虔婆,断了我的前程!”
幸亏几年在狄家的日子,狄水杜防她不像防贼普通了,听她哭家里辛苦,让她拿了些银子,先补助了家用。
当时林勉清与房幼琳在合八字,圣上和淑妃娘娘见长安公主闹得短长,还是做主让林勉清成了驸马,又在几个月后,下旨定了房幼琳的婚事。
没有一样僭越违制的东西,但王氏在浅显百姓能用的里头,给家里人挑了最好的。
梁嬷嬷将狄水杜先容给了长安公主,公主再信赖梁嬷嬷,也不会失了均衡,就想着要寻一人看着狄水杜,免得他中饱私囊。
房女人是一等一的可儿儿,先皇后娘娘在的时候,都宝贝得不得了。
“我想要清算的,就是阿谁老虔婆,她不好了,我就好了,”王氏哼笑了一声,“我就重新与你们说说。”
哪怕王氏自问不像房幼琳,哪怕长安公主认得房幼琳的面貌,公主的内心还是有那么一根刺。
最后那两年,娘家人的日子还能过,乡间处所,本来也没有多少费钱的事儿,可四五年前,乡间大荒,就出事了。
这个儿子的老子,不会是你狄水杜吧?”
荒年一来,甚么邻里、乡亲,都成了哀鸿。
王氏花了很多心机,弄明白了梁嬷嬷与狄水杜的干系,也一点点摸到了裕成庄买卖的边边角角。
王氏饮了一盏热茶,又添了一盏,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想晓得些甚么?”
长安公主对劲了,一面等着公主府敕造完成,一面捣鼓起了裕成庄的事情。
狄水杜不是傻子,一颗明晃晃的钉子搁在他身边,他对王氏的防备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