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时,谢筝想过,若陆毓衍当真认得她,大略是恨不得掐死她算了,可回京这小半个月里,她又有些吃不准了。
苏润卿咬着水囊,眉头舒展,纠结很久,道:“素素?如何听起来有些耳熟?”
就萧娴嘴里的清冷矜持的陆表兄,能做出那等事情来?
册子上记的很简朴。
长明灯是周年祭的永正六年点上的,落款为“素素”,这二十几年间,灯油香烛从未断过。
谢筝怔了怔,望着陆毓衍的背影,直到他越行越远。
苏润卿摸了摸鼻尖,道:“我揣摩殿下的意义,罗妇人抓住了,这案子算是结了,郑夫人没做过恶事,天然要还她一个明净,免得人走了还不安生,如果做过,还是要理理顺,禀明圣上,再做措置……”
不管这么多人信或者不信,谢筝想,罗妇人在那一刻是没有需求胡说八道的。
可眼下刚好正逢秋闱,明日八月十二,恰是秋试的第二场,真传了风声出去闹开了,叫人说国子监博士的夫人暗害性命,少不得添是非。
三娘没有姓,只三娘这么个称呼,永正五年三月初三生的,三月初四短命,仅仅只活了一日。
只凭五年前那一眼,谢筝不信陆毓衍能认得她,女人家女大十八变,又是差别最大的这几年,就算是她本身看,也只要眼睛与小时候相像,陆毓衍又不是与她熟悉的萧娴,如何能认出她来?
萧娴迷惑:“你出门时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带,现在衙门里问话作证,还管吃食了?”
直到天气蒙蒙亮的时候,谢筝才又稀里胡涂地睡畴昔。
“几十年前的事情,贫僧不清楚,但自从十年前贫僧掌了功德簿起,从未见过素素施主,给三娘来添香油的都是郑夫人,她说她是代人供奉。”大师合掌诵了一声佛号。
郑夫人杀人,若只是一桩伶仃的案子,衙门有衙门的端方章程,国子监也有国子监的面子,该如何办就如何办,事情清清楚楚就好。
陆毓衍把马绳交给松烟,道:“殿下是如何想的?”
“抓着了,就是上回勒我的妇人。”谢筝说完,见萧娴睁大眼睛,一副孔殷模样,便在她身边坐下,将事情重新到脚说了一遍。
特别是本日,倒不是她奇怪那条丝巾,陆毓衍顺手丢了也就丢了,赔她一条,她一个小丫环,敢收表公子给的东西?陆毓衍就敢真送她?
清楚是陆毓衍自个儿想岔了,倒成了她问他讨要东西普通。
萧娴听得眉头舒展,连声叹道:“这桩案子,本来与我来讲,就与书上的故事一样,我晓得了来龙去脉,却都与我没甚么干系,可这一回,因着你与郑夫人,竟是离我这般近,连听你说案子停顿,表情都不由起起伏伏。”
当夜是浅禾值夜,谢筝一人住在配房里,展转反侧入眠,梦境支离破裂,里头有无数个陆毓衍。
许是时候太短了,父母还将来得及替她好好取个名字,就因着生辰、亦或是家中排行,唤了“三娘”。
凌晨的宁国寺里已经有了很多香客,清算功德簿的师父听了陆毓衍的来意,与他一道翻出了给三娘供奉长明灯的记录。
陆毓衍大抵晓得李昀的意义了。
“不是另有细节处没有弄明白吗?”萧娴的声音添了几分踌躇,“郑夫人当真会……”
谢筝吓醒了,出了一身大汗,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半天缓不过神来。
即便这事儿要办结壮,起码也要等秋闱放榜以后,详细的事项,李昀也不能一人做主,要听圣上的意义。
谢筝讪嘲笑了笑,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到底没有把丝巾的事儿与萧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