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陈摩诃亲身给沈光站哨守夜，因为他感觉这位沈郎君值得他这么做。
敞亮的烛火下，沈光谨慎翼翼地将本日沿途的地形地貌细心绘制上后，才让守在帐中的陈摩诃上前旁观，“陈校尉，你看看，某画得可有偏差？”
野内行军，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沈光跟从高仙芝从于阗返回龟兹时，还称不上真正的行军。
空下来时，陈摩诃自是给沈光讲授那些行军兵戈时的细节题目，像他们过往雄师出征，凡是视路况日行四十里或六十里，安营扎寨和雄师开赴就得用去小半日。
沈光现在就是在绘制他们从延城解缆今后一起行经的地形图，而他手上另有封常清给的军事舆图做参照。
步队解缆时，氛围也欢畅很多，沈光翻身上马，朝着铁门关的方向而去，最多三天他们就能到达这处出入焉耆的险要关隘。
沈光帐篷前，半阖着眼的陈摩诃展开眼，看到已在身前五尺的火伴，不由叹道，“鲁和尚，某是不是老了，换了几年前，你还没走近，某就已经晓得了。”
陈摩诃讲完当年故事，自是安排汉儿们巡查值守营地，就连乌鸦那些胡商后辈也被分拨了任务，叫他们欢欢乐喜地拜别了。
听着陈摩诃讲起过往的战事，不独是汉儿和那些胡商后辈，就连白孝德亦是神驰不已，大喊生不逢时。
“某方才若要杀你们，抹你们的脖子如同杀鸡。”
鲁雄笑道，他们三人中陈白发年纪最大，都快六十了，换成旁人莫说穿甲，就是马矟都一定端的起来，哪还能像他这般教那些小子们如何练枪，打得他们心折口服。
沈光听罢，方才对劲地放下笔，然后悄悄吹干墨迹，又用烛火细细烘干，方才和那张都护府的舆图卷在一起，放进铜管里密封好。
回到帐篷里，沈光在摊开的白麻纸上开端绘制舆图，作为古战和兵击爱好者，他天然晓得如何看舆图，乃至还跟几个大佬学过舆图功课。
看着仍然有些刺目标阳光，沈光看着身后呼喊起来的老兵们领着汉儿和仆从们安营扎寨，晓得本身要学的东西有很多。
开元年间，突骑施在苏禄可汗手上时曾一度规复西突厥极盛时的故乡，西拒大食，对大唐亦是阳奉阴违，最后被安西军打得一蹶不振，随后死于部众之手，而那以后突骑施更是被安西军几次按在地上摩擦。
陈摩诃曾在盖嘉运这位安西多数护麾下时奔袭怛罗斯，活捉突骑施黑姓可汗尔微特勒，天然清楚所谓的奇兵奔袭数百里乃至千里背后支出的代价，像这类战术一旦用出去，那就是还未伤敌，就要自损三百。
“说甚么话呢，你陈白发天生白头，那里老了。”
鲁雄赶紧道，然后赶着陈摩诃去歇息，他们在沈园时听过乐人们在樊楼里奏响的那曲《象王行》，成果他们三个老东西想到那些死去的兄弟，哭的稀里哗啦的，从那以后陈白发就常说此存亡而无憾了！
瘸着腿的张熬曹走过来时，没有收回半点声音，他就像只老猫般从暗影里踱步而出，直到那些汉儿被他吓得半死。
陈摩诃心中一暖，随后笑笑道，“好生守着郎君，你我皆可一死，但郎君万不能有闪失。”
站起家时，沈光随便地在身上擦了两动手后道，“比及了铁门关，某请大师吃羊！”
夜色深沉，营地外野风吼怒，不时收回着怪叫声，守夜的汉儿们虽不是第一次，可仍旧握着长矛，满脸的鉴戒神采。
“郎君。”
还未等沈光反应过来，步队里已经有游弋在步队两侧的老兵如同离弦之箭朝火线奔驰而去，陈摩诃亦是走到他面前道，“郎君，还请命令，筹办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