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浅笑以对,倒是没感觉陈判官不敷磊落,那三个牙将甚是嫌弃地瞥了眼陈判官后离他站远了些,就连牙兵们也鲜少有人押他这个最有能够赢下赌局的人。
帐中世人闻听,都是倒吸口寒气,这位沈郎君瞧着温文尔雅,未曾想这般豪气,那三个牙将都是刮目相看,俱是大声道,“某亦饮大盏,不叫沈郎小觑!”
摆好的长案上,沈光面前一溜的大盏摆开,全都盛放满了于阗海内所酿的葡萄酒,而他劈面五人,那三位牙将和别的一人全都换了大盏,只陈判官仍旧用小杯。
在边上侯着的舞姬里,有胆小的朝高仙芝这位仆人问道,其他舞姬听闻后,都堆积在她身边,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沈光,她们的运气不由己身,如果这位姣美郎君输了,她们中便有姐妹要去奉侍卤莽的军汉或是脸孔鄙陋的老头。
“诸位,请。”
“某观郎君气定神闲,定是有必胜掌控。”
“算某一个。”
“都护,某不堪酒力,还请辞职。”
高仙芝镇静极了,他没想到沈光还真能把五人都喝趴下,陈判官是他帐下白叟,虽是个老酒鬼,可这长季子年近五旬,就是酒量撑得住,可这肚子却一定撑得住。
看着世人皆心悦诚服地为高仙芝的慷慨风雅喝彩,沈光也不由佩服高仙芝这份胸怀派头,难怪这小勃律,三任安西都护皆不能讨伐,唯独高仙芝能领兵成行,破其国执其主,献俘于长安。
大帐里,喝采声此起彼伏,王神圆那队里有牙兵镇静道,“王头儿,我们押郎君胜,是不是……”
一时候,这赌注下得更加地大,可沈光满不在乎的安静模样让高仙芝更觉成心机,因而他自朝纷繁下注的众幕僚道,“某也不占尔等便宜,某再押沈郎百金。”
“郎君必胜。”
说话间,王神圆从怀里取出荷包,眼都不眨地下注,看得队里牙兵们心惊肉跳不已,他们这位队正为人刚正,既不酗酒,也甚少帮衬营妓,三年里攒下财帛不下百贯,这是把全数产业都押上了。
王神圆和部下牙兵们神采都涨红了,看着三个牙将,口中大喊起来,“倒,倒,倒!”
将大帐挤满的牙兵们面红耳赤地盯着三个牙将摇摇欲晃,口干舌燥地大声号令助势,可神采俱是忍不住齐齐发白,那位沈郎君已经端起第六只大盏了。
高仙芝见沈光说话时憋得辛苦的模样,不由大笑道,“去吧去吧,沈郎莫憋坏了。”
第十二盏时,沈光虽憋得辛苦,可劈面的陈判官更是不堪,人们常说拳怕少壮,这喝酒也是一样的事理,再短长的酒鬼,都会怀想年青时的酒量。
王神圆看着队里的兄弟们,缓缓开了口,“郎君不是孟浪之徒,你们若信某,便都随某押郎君胜。”
陈判官嘲笑道,他去了龟兹后,便要筹办回长安,他不像别的那位同僚还要在都护帐下听用,面子上挂不住用小杯,不然就是赢了今后也要为人嗤笑。
“王头儿,我们压谁!”
“都护,奴等也可押注吗?”
“沈郎,为了美人,某只能不要回面皮了,还请勿怪!”
对于这等调笑,沈光自不在乎,他畴昔那些损友可比高仙芝毒舌很多,等他再回大帐里时,只见高仙芝将赢来的货币分于王神圆他们和舞姬乐工,而他的两百金则是赏赐给那些输了的牙兵和幕僚们,可谓是皆大欢乐。
“赌场无父子,更莫说尊卑了,尔等要押注,自是无妨!”
余下牙兵们也随之呼喊起来,虽说输了钱,可他们内心感觉痛快极了,想他们何时见过这等酒量如渊似海的大丈夫,这时候再没人妒忌沈光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