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食铺，眼下恰是寒冬时节，武威城中固然还是热烈，可到底不能和开春今后及至夏秋时商队络绎不断的气象比拟，即便这西市里看上去逛街的人很多，但是真正会在食铺酒坊用饭喝酒的倒是未几。
“客人稍等。”
披上大氅，烤着火，喝着汤，吃着饼，十娘内心虽暖，但是去忍不住低泣起来，那在边上奉侍沈光他们的小厮却忍不住在边上喝道，“哭甚么哭，坏了客人的雅兴，需赶你出去……”
走出最后那家货栈，沈光开口道，郭子仪自无不成，“主君方才扣问那般细心，可有甚么讲究。”
看着这面前满脸寒微的胡姬，沈光倒是叹了口气道，“无妨，你且披着就是。”
“郭兄，我们坐下点些小食。”
那些运气好的胡姬被大户人家买归去做侍妾，只要不赶上手腕狠辣的女仆人，便是大哥色衰还能得个善终，而那些姿色浅显如果不能存够财帛，比及被东主赶走时，便只能沦落街头流浪。
说话间，沈光寻着比来的那家食铺里，已有戴着尖帽的胡人小厮迎出来，满脸堆笑地揽客道。
沈光说话间，隔着他有五步远，正自烤火取暖的十娘满脸的惊奇和感激，“多谢客人。”
沈光不在乎多花几个钱，他只是见不得这等不幸人儿，那小厮闻言也是松了口气，然后朝那胡姬喊道，“十娘，还不过来，谢过客人。”
跟着沈光叮咛，小厮自是又去前面取了炭盆，给十娘放在身边后，倒是在两人桌案上放了精美的陶泥炉，内里炭火微红，上面放着的宽口大盆里，奶红色的羊汤咕嘟咕嘟地翻滚着。
“那就再来壶冰镇蒲桃酿，咱多生两盆炭火与我们取暖。”
“拿个炉子，且与她烤烤火，这手指如果僵了，还如何弹得曲子。”
想到这儿，郭子仪倒是取了身边的大氅，顺手掷给那十娘道，“先披着吧！”
那小厮倚着门张望沈光他们好久，见这疑似主仆二人出入的都是大货栈，并且两人身上穿戴的服饰固然素雅，但是那料子倒是上等的蜀锦，是市道上莫非一见的珍品，他也是曾经接待过几位大唐军中的将军，才认得这等宝贵的布料。
想到本身阿谁打算，他感觉面前这胡姬不失为是小我选，手指悄悄敲着桌案，沈光很快便做了决定。
“两位，我们店里有新奇下锅的上等河曲羊，羊油熬制的汤色奶白，没半点膻味，羊肉酥烂软嫩，入口即化，但是远近闻名的。”
“这叫调研，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郭兄以往带兵兵戈的时候，想必会亲身勘察疆园地形，提早得悉天时吧，放在这商贾之事上，便是差未几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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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稍待，小的这就去办。”
武威城的西市范围只比长安雒阳差了些，沈光和郭子仪逛了个把时候，也只逛了以仆从、布匹和皮货等大宗贸易为主的处所，沈光每到那些胡商的货栈，都会细心扣问代价，商家来源和货源渠道等等，看得边上的郭子仪猎奇不已。
郭子仪在边上固然沉默不语，不过却对自家这位主君的性子多了几分体味，公然是宽仁之人，跟着如许的主君，是他的荣幸啊。
沈光抬目睹那胡姬怀里抱着琵琶，脸上固然涂了脂粉，但是难掩眉眼间细纹，身上传了袭红裙，但是人却冻得瑟瑟颤栗。
那唤做十娘的胡姬小跑着过来，厅堂空旷，她跑动时衣裙飞扬，人却冻得更加短长，答话时倒是声音都打着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