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校尉。”
“二娘子,大娘子她怀的是孪生子,胎位不正……”
“滚。”
沈光上马朝仆固怀恩说道,接着让多闻奉上堪合印信,又留了袋金银,“冬夜酷寒,些许小钱,仆固校尉且沽些酒食分于军士们,某顾虑妻儿,他日再与校尉把酒言欢。”
那稳婆被娇小的沈家二娘子捉着,满脸错愕地说道,这给朱紫接生,那真是一步登天、一步天国,如果母子安然,她们这几个接生的稳婆天然是大富大贵,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可如果有个万一,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听完沈光的话,仆固怀恩才猛地想起节度使府中那位待产的沈大娘子,赶紧道,“沈将军且去,小五,你为沈将军带路。”
“能不是好酒么,这但是安西烧春,长安城里令媛可贵的好酒,若不是主君乃是沈郎……”
“校尉!”
拔了木塞,两个守夜军士赶紧咕嘟咕嘟灌起酒来,跟着火辣的烈酒入喉,两人脸上都是暴露了销魂的滋味,“真是好酒啊!”
趁着这沈家二娘子分神的顷刻,出来的稳婆赶紧摆脱,又跑回了产房,这回她可不敢再出来报动静了,方才这娇小的沈家二娘子但是把她给吓得不轻,听人说这位是龟兹的小公主,性子野的很,不然也没法和产房里那位大娘子做姐妹。
“仆固校尉多礼了。”
沈光勒马停下后,抬头看向了武威城矗立的城墙,直接喊道,“某乃安西碎叶军大使沈光,不知城墙上是那位将军值守,还请答个话!”
从持国手里接过马匹,待世人都喝过酒,沈光才翻身上马,朝着远处明灭不定模糊有火光闪烁的武威城驰去。
“校尉,你就让咱再喝一口,就一口。”
……
“如何回事,我阿姊如何还没把孩子生出来?”
很快,王忠嗣也晓得了产房里的动静,晓得自家女儿怀的是孪生子,他是既惊又喜,他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女儿的惨叫声,难怪这都快折腾一天了,还没把孩子生下来。
边上几个稳婆固然也焦心得很,不过还没到乱了方寸的境地,出产的这位沈家大娘子到底是将门虎女,这体质可比平常女子健旺很多,虽说声音哑了,可中气仍旧实足。
王蕴秀满头的汗水,她的喉咙都已经沙哑,边上几个武威城里最驰名的稳婆都是不住地安抚着这位沈家大娘子,伎俩最纯熟的那位则是不断地在她肚子上揉着,试图改正胎位,好让胎儿出来。
武威城乃是河西节度使治所,敌袭那是不成能的,来的多数是送信的军使,只不过这回马蹄声又密又急,来得不下数十骑,倒是叫仆固怀恩非常猎奇。
看到产房里出来的稳婆,白阿俏一把揪住了这个老婆子衣衿,她在内里等得都快急死了。
“主君,给。”
将随身的酒壶,扔给面前守夜的军士,仆固怀恩亦是靠近照明用的火盆,搓动手烤火。
看着远去的沈光一行人马,仆固怀恩翻开那荷包,顿时呆了呆,内里哪是甚么开元通宝,满是一撂一撂的大食和河中诸国的金银币,估摸着不下五六十贯,才晓得这位沈郎果然如同传言中那般仗义疏财,义薄云天。
“仆固校尉,不知可否行个便利,让我等进城,某这儿有安西都护府的堪合符信。”
守城的那些军士亦是高呼起来,他们所敬的,乃是这位沈将军阵斩了烛龙莽布支这个老贼,给当年瓜沙二州及凉州死难的十万百姓报了仇。
摇摆着去了小半壶的酒壶,看着腆着脸讨酒喝的两个部下,仆固怀恩恶狠狠地骂道,不过这时候他俄然耳朵动了动,走到墙垛边看向远处乌黑的田野,随后那万籁俱寂的冬夜里模糊有马蹄踏雪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