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须工夫，大门口到灵堂之间，就让出一条空道来。
《地藏经》是白事上最常听的经文，听着并不希奇，希奇的是，道痴诵经的语速，不与时下不异。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院子里人越聚越多。
院子里寂静下来，跪着的也好，坐着的也好，都身材前倾，经心肠听着诵经……
道痴道：“诵经。”
王福平不敢大声打岔，可也不好就这么让两位高朋在大门外站着，忙上前小声号召乡邻让开。
看着地上坐着的小小身影，老者的视野落到他的秃顶上，眼中闪过几分惊奇。
虎头用力点点头，道：“完、了……”
他方才哭的撕心裂肺，现下欢乐地冒泡。也只要心机这般纯真之人，才气如许肆意哭笑。
道痴心中叹了一口气，道：“老爹既西行，等丧事结束，你就上山……”
道痴想想山上的老衲人，倒是添了担忧。
听到木鱼声伴着诵经声，王福平心下了然。
虎头点了点头，又点头，拍着胸口，瓮声道：“这，疼。”说话间，他像是一下子失了精力量，耷拉下脑袋，稚嫩的脸上尽是苍茫。
王福平抹了一把汗，躬身伸手请高朋进门。
想到这里，道痴那里还坐得住，他立时站起家来，对虎头道：“出去唤你二爷爷。”
在家属渐兴之机，虎头占着宗子长孙的位置，偏生又烧坏了脑筋，憨憨傻傻，不免被家人不待见。
一串《地藏经》出来，中间的人不由都愣住。
王家虽有宅有田，子孙亦称得上是富强，可倒是无根浮萍，不过是借着王氏宗房的照拂，在得以安居。
这会儿不等他开端，四下里便都息了声，都温馨地听他诵经。
不知王家停灵几日，如何算日子都有些赶，道痴只好想着尽量每日多诵些。
王福安虽没有见过老衲人，可却听老父与长兄提过，老衲人年寿已高。
道痴垂下视线，亦是满身心诵经。
他扫了中间的中年人一眼，那人却听得入迷，浑然不觉。
虎头也不问启事，立时点头出去唤人。
听了道痴的话，他倒是不罗嗦，应道：“好，好，小人这就打发小人家大小子上山。”
走了过来。
一是为转动转动腿脚，二是要吃口茶润润嗓子。
大师望向道痴的目光，多带了恭敬，再也无人因他年幼而小瞧。
道痴只做未见，冲着王老爹的棺木做了个合十礼，而后盘腿坐在布垫上。
道痴与他相伴长大，倒是明白他的意义，他是说大师父了。
道痴已经起家，回身走向西厅。
又清又快的诵经声，伴着木鱼声，似是成了梵乐，引得情面不自已侧耳聆听。
虽说兄长走前有叮咛，出了请道痴吃茶用斋饭以外，其他的等他返来再说。
这意义是奉告道痴，他已经哭完了，没眼泪了。
道痴便不再担搁，抱着木鱼出了西厅。
当诵经声止住，世人缓过心神，才发明本身方才太入迷，支楞着脖子，这会儿已经僵了。
可这回道痴开口，王福安也不好拦着，便叫人在灵前铺了垫子，请道痴入坐。
道痴用了斋饭，又歇了半刻钟消消神，方再次到灵前诵经。
这也是个不幸孩子，如果在其别人家，即便孩子烧坏脑袋，措告别事笨拙些，到底是亲爹亲娘，说不定还要多疼几分；王老爹家景象倒是分歧。
现下是中午，到入夜之前，能诵七遍、八遍都是多说。
院子里又有了说话声，王福安出去，后边跟着两个后生，抬着桌斋饭上来，请道痴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