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话里话外,嫌弃了陈妪,不也就是嫌弃了大长公主?
陆绰自来宽纵长女,又向来不问内宅之事,笑一笑当作没闻声,被符氏抽抽搭搭地逼得狠了,抬头想一想,才道,“我记得小时长姐也乐意教管我,拿一寸宽的戒尺打我手心,打了还不准我哭...”再似笑非笑地望着符氏,“陈妪是母切身边的白叟,就算阿娇年纪小没轻重,陈妪也是懂进退的——她总不会拿戒尺经验阿宁。”
这一样也是陆长亭自小所受的教诲。
长亭也先应了声是,想了想,便凑拢幔帐问道,“那我们不走官道了?绕道去弈城落脚?这十里八荒的,走山路怕是夜黑之前到不了。”
长亭内心清楚,却很有些不乐意顺势将杯盏往案上“哐当”一搁,正要开口,却听马车外有马蹄带风奔驰而来,铁蹄踏地之声由远极近,愈渐清楚。
百雀半跪在地,边捂着嘴笑,边“唉”了一声。
阿娇便是陆长亭,是生母谢氏定下的乳名。
内宅的事藏在隐晦中,悄无声气地传得快极了。
风吹幔帐,可从小隙当中,窥见一漂亮儿郎,纵马其上,面庞白净,挺鼻亮眼,着藏青暗纹左襟长衫,左手重提马缰,右手执乌金长鞭轻垂其下,白马青衫,不过十五六的儿郎已很有一番清雅之相。
马车“轱轳轱轳”向北边驶去,百雀背过身去“窸窸窣窣”将箱匣里的茶叶轻手重脚裹在一卷绛红绫布里,又系个结拢进袖里,行云流水地从小匣中取了一小盒蜂露来,烹了烫水,向下一冲,再撒花碎,内厢蓦地充满百花绵长悠静的香味。
----------------------------------------木有穿越,木有重生,长亭是最正宗不过的本土女主,十二三的贵女娇纵一些也很普通对吧~女主和新书都需求渐渐生长~
可在车队当中纵马奔驰之人,除却陆绰与家将头领,陆绰自夸雅士,毫不会如此急进莽撞,家将头领又如何敢在女眷的车列当中猖獗,如此便只要...
贤人尚且如此,宗室出身的符氏在陆家更没底气霸道,她独一的依仗不过是与真宁大长公主一样,都姓符。
陆家二爷陆纷带着真宁大长公主走得急,恰逢当时陆长宁偶感风寒,走不了远路只好先搁在符氏那处,等着陆绰这队人马再走,到底放在身边教养这么四年,真宁大长公主心头搁不下,陈妪惯会调度奉侍人,让她帮手顾问看顾也属常情。
可惜,这告黑状告得把真宁大长公主一并绕出来了,陈妪是大长公主身边的白叟,跟着奉侍了几十年。先齐国公夫人谢氏过身时,长亭未满周岁,大长公主顾恤孙儿,将陈妪指了去以定乾坤。
平成陆家追根溯源,能挖到东汉,由士到仕,祖宅祠堂里摆着的牌位密密麻麻地铺了好几层,金丝楠木蒙上了年事的灰与尘,便好似连带着全部平成陆姓都沉重端庄了起来。
符家得这天下不过五十载,胡匪祖宗刨土劫舍的泥腥味都还没消逝洁净,现在也会熏香制茶,充一充贵家人了,可几大师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哀帝符勉终其平生也没能娶个四大姓的正宫皇后,勉勉强强求娶了位彭城顾家的女人,端华门欢乐得敲了三日的鼓。
长亭小指微翘,再将青螺幔帐掀起一条小缝儿来,靠在内厢壁,抬高了声音笑着又唤一句,“哥哥,你如何到这处来了?”
犯下错这是因,这个因不管引发甚么果来,你都得受着。疼了便记着了,下回要不别再犯,要不就有那本领死死掩住这错,别让旁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