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长街寂寂,冷月如钩。
自家孩子惹了祸被带领点名攻讦,这就有点丢人了……
一帮子皇亲贵戚、功劳以后,竟然与佛门清净之地大打脱手,搞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确成何体统!虽说李二陛下对于佛门也不太感冒,但毕竟是大众场合,此事影响甚坏!
大伙儿也不晓得说甚么好。
李泰内心极度愁闷,不但对混不吝的房俊恼火不已,也对李二陛下略有牢骚。
纨绔群里顿时激发一阵动乱。
目睹陛下神采越来越欠都雅,大伙也晓得推辞任务这招不好使了,互视一眼,还是由李绩站出来。
程咬金正眯缝着眼睛打盹,闻言一个激灵,从速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可不可,臣前几日腹胀枯燥,排便不畅,蜂蜜水那是一罐一罐的喝,成果过犹不及,这又畅达的过了头,一日十几次茅房……哎呦,说来就来,陛下,臣先退下去趟厕所……”
李绩本年四十二岁,面皮白净,带有风尘色,下颏有点尖,显得清癯,配着疏疏朗朗的胡子,气质明朗,更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墨客,而不是一个娴于骑射、能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名将。但是他的一双剑眉和矗立的颧骨、宽广的前额,却带着沉着而刚毅的神情。
因不时正式的朝会,便在大殿两侧平素站班的处所安排了两排案几,几上安排酒壶,配以几样精美的糕点。
多大点事儿,骂几句就完了呗,实在不可关起门来打两下也没甚么大不了,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发兵动众?这不是明摆着剥人面皮嘛……
平素放肆不羁的纨绔们,此时俱都在砭骨的北风中瑟瑟颤栗,昔日张扬的神情一丝也不见,蔫头耷脑的流着鼻涕打着喷嚏,一张张小脸儿比敷了粉还白……
李二陛下脸都黑了,这个老夯货……可也拿他没法,只得讨厌的摆摆手,程咬金捂着肚子一溜烟的出了大殿。
长安城里已经宵禁,白天富强的都会此时显得特别阴沉和苦楚。各个坊市的坊门外都挂着红色的或红色的纸灯笼,灯光暗淡,北风萧萧,那灯笼便在房檐下摇扭捏摆。
世人对于程咬金的恶棍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不觉得意,心下倒是明白陛下这是真的恼火了,都有些惴惴。
太极殿前的白玉石栏下,几盏灯笼披发着淡淡的光晕,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跪成一排。
天子陛下腔调安静,声音里却包含着愤怒。
不管阵营如何,诸人在此时心机不约而同的表示对李二陛下的极度不爽——犯点事儿就找家长,忒恶心人……
岂止是无牢骚?
“本日之事,诸位以为该当如何措置?”
房俊也是无语:“我爹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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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魏王李泰,一贯以聪明贤达的形象示人,满朝皆赞他“雍容漂亮,有人主之相,去处之间,有龙虎之姿”,但是现在,却跟着这帮熊孩子一起被罚站,来交常常的大臣们都投来戏谑的目光,很多人乃至强忍着笑意,能够想见,只需一晚时候,其间事必会传遍长安,被无聊之士引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殿里一阵沉默,众位大臣都有些难堪。
内心不满,面上天然愈发阴霾。
聚众肇事、打斗打斗、扰乱治安,如果依《唐律》来判,那就是一个当众脊杖、发配放逐。
以是,柴令武对这位年老是极其怵头。
这还不算完,身后便是一队黑盔白缨体格结实的禁卫,手里都拎着皮鞭,如果哪个手脚因为长时候保持一个姿式导致血脉不通而麻痹,忍耐不住稍稍动一下,便是一鞭子狠狠抽在背脊上,打得这帮放肆成性的纨绔直抽冷气,倒是不敢放一句狠话,只能愁眉苦脸的忍着。